第52章 纵死犹闻侠骨香（上）

    通往辽远县县城的山路上，一大队人马正在山路上急行军。这些人里有忆君、龙三、古家兄妹、赵老憨等人带着的龙王山人马，由梁大柱和李二虎各带领的鹞子崖和虎头山的两队人马，以及由水猴子带着的那日被忆君收编过来的鬼愁涧的山兵们；说到鬼愁涧的这些人，话就得往回说几句，那日，忆君和龙三等人用计取了鬼愁涧，但却让黑老大给逃走了。依着梁大柱的意思，当时就想把昏睡的水猴子和那几个和黑锅子走得近的人给剁了为他死了的两个兄弟报仇，却被忆君给拦住了。
    “梁叔，都是穷苦人出生，他们只是跟错了人，跟了黑锅子，虽然干过些坏事，但还罪不至死。话说回来，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鬼愁涧的这些人里就数他们几个有些威望，留着他们还能多争取一些人来打鬼子！岂不更好？”
    就这样，古大壮、赵老憨等人先收了这些人的家伙儿，又取来了浸过甘草的凉水，把这些人一个个浇醒。
    等到水猴子鬼愁涧的这些人都悠悠转醒，有的还坐在地上摇着昏昏沉沉的头，有的睁开眼睛一看，一个个直吓得真魂险些出了窍。原来大厅的虎皮椅上坐着的已经不是他们的黑老大，而是龙三、忆君这一群人。看到多数人都睁开眼睛看着他们，忆君这才大声喝道：
    “醒来的，别乱动！我们的人手里的枪可指着大伙呢！你们的当家人黑锅子可是没顾着你们的死活，已经丢下你们自个儿逃命去了，黑锅子他确实不是个东西，罪大恶极。但他的这些罪过还不能全怪在你们头上。我相信你们只是一时糊涂跟错了当家人，才走了几步歪路，也或者是迫于黑锅子的淫威，被迫干了几件坏事。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你们也都是穷苦人出生，自个儿或是家里的亲友、兄弟姐妹也没少受鬼子的欺负。你们也都是有血性的爷们，有没有愿意跟着我忆君打鬼子的，愿意的就大声应他一嗓子！当然，我们不会胁迫大家，想打鬼子的我欢迎，以后和龙王山的兄弟一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愿意打鬼子的，想回家的，只要你答应从此以后再不祸害人，我做主就把你们鬼愁涧的钱财给你们分一分，下山去吧！水二当家的，听说你是个血性汉子，你先表个态！”
    水猴子听到忆君夸奖他，自然心中欢喜，赶忙从地上快爬了几步，爬到忆君离不远处停住，一头就磕在了地上。
    “小爷，几位爷，你们只要不杀我水猴子，今后我就是您的人，为您牵马坠蹬，唯您马首是瞻！”
    忆君急忙起身，紧走两步到了水猴子跟前，伸手一把把水猴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水兄弟，咱们都是弟兄，不兴这个！只要你愿意改恶从善，今后鬼愁涧这支人马还是由你带领！听你刚才说的话，想必水兄弟也是念过些书的人，那我只和你讲这么一句：我希望今后的鬼愁涧不要再让乡亲父老听着发愁，而是真像它的名字一样，让日本鬼子听了发愁！”
    水猴子突然感觉久违的热血沸腾起来，他一躬到底，“少当家的，就冲您这句话，我水猴子今后就是您的人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然后扭头对着大厅里有坐着、有站着的鬼愁涧的山兵们大喊起来：“我们他娘的也是爷们，吐口唾沫是个钉，愿意跟着少当家打鬼子的，我水猴子今后还认他是弟兄，我们就是打鬼子的弟兄！有血性的弟兄们，答应我一声！”
    龙三，梁大柱、李二虎等人都向忆君投以敬仰的目光，那古兰心只看着忆君盈盈笑着，自言自语：“我就说我古兰心看上的男人绝对大英雄！”
    于是，几支队伍一拍即合，只等龙王山一声号令，一起出发，搞他小鬼子一个地覆天翻。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高秀姑上了龙王山，带来了海东青的消息。忆君急忙让手下兄弟通知各个山寨，相约在一起，准备马上救人。行军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了闻讯赶来的赵天锡和他带着的赵家集的后生们，兵合一处，将在一家。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此刻，所有人也不怎么说话，只低头急速地跑着，恨不得肋生双翅马上飞到救人地点。
    忽然，跑在最前头的龙三猛地停下，朝后边低低喊了一声：“前边有一支绺子，大家小心！”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一时间都停住脚步，有的人迅速躲在路边树后，有的则蹲在路旁，各自端着枪屏息凝神向岔路口盯着。古家兄妹以及赵老憨三人迅速在忆君的左右两侧展开，保护住了忆君。
    但见山路的转弯处又出现了一支队伍，约有三四十人，带着刀枪，都是乡亲的打扮。队伍前边是一个粗壮汉子，急匆匆地跑着，直跑得满头大汗。“曾保中！”忆君和赵天锡几乎异口同声喊出来，忆君立即摆手示意大家放下刀枪，不必紧张。
    前面来的队伍正是曾保中带着的曾庄护村队。
    曾保中也看见了忆君和赵天锡，匆忙三步并两步跑过来，热情地拉住了忆君的手，边喘着气边说：“少当家的，我们绕近道跑了一宿，终于赶住你们了。”
    忆君满眼都是感激的神情，“曾队长，你们怎么来了？”
    曾保中脸上出现一副责备的样子：“少当家的，你不够意思呀！怎么撒下龙王令邀请江湖救助，却忘了我曾保中？若不是我的人看见赵家少爷带人从我们那里出来，急着去问赵老爷，恐怕现在也还蒙在鼓里呢？”
    忆君有些不好意思，“曾队长，我们山上的事可不敢劳烦大家伙，毕竟这是危险的活！只是路上遇见了赵家大少爷这才相约前往。我撒下龙王令邀请江湖救助也只是发给各个山头，没有给乡亲们发。”说着，忆君伸出手朝身后一指，“哦，对了，我给介绍一下，这位是鹞子崖的梁大柱梁大当家的，这是虎头山李二虎李大当家的、二位当家的，这位是曾庄护村队队长曾保中。”曾保中第一次见这山上的二位当家的，这才仔细打量起来，那个被称为梁大当家的是那个又高又壮的汉子，黑脸膛，一声腱子肉，说话嗡嗡响。只见他上前一步，抱了抱拳，“曾队长，幸会！幸会！”而那个虎头山的李二虎是个富态矮胖汉子，此人看着就不爱说话，只是向着曾保中笑了笑，抱了抱拳，曾保中忙抱拳还礼“梁大当家，李大当家，幸会！幸会！”几拨人都互相抱拳寒暄了几句。
    忆君看了看众人，又抬头望望太阳，见太阳已经到了中天，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低声喊着：“时间紧迫，我们得快走！争取在夜里赶到赵家集，乘着夜色好隐蔽。罗大哥让高姑娘带来的情报说是里应外合搭救师父。只是小鬼子不知玩的什么花招，若是刑场设在辽远县县城，我们倒好进去，小鬼子却偏偏盯上了赵家集。”
    众人又跑了起来，人群中的高秀姑听到忆君的话先是楞了一下，马上归于平静，边跑边向赵天锡含情脉脉的瞥了一眼，会心的一笑。“这么多人，进辽远县城不是更显眼么？赵家集就不一样了，你们好多人都熟。赵大哥，你说是不是？”赵天锡觉得骨头都酥了一下，“嗯，姑娘说的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过这么多人仗义相助，这下你的恩人海大当家的有救了！”高秀姑点了点头，满意的笑出了声。
    忆君听到后边传来的笑声，皱了一下眉头，一边跑动，一边扭头看了看，“拜托，行军过程尽量保持安静！”高秀姑朝着赵天锡挤了挤眼睛，吐了一下舌头。赵天锡笑着跑了过去。这一幕被古兰心刚好看到，古兰心低声自语：“真是个妖精！就会勾搭男人！”古大壮看了看妹妹，欲言又止。
    赵家集的广场上，几队日本兵正在犬养小次郎的指挥下匆忙的准备着，有的在挖战壕，做伪装；有的在设刑场，支木架。
    另外有十几个鬼子兵正在戏台子上架起两门步兵炮，对准了山林进入赵家集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