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叶疏寒仿佛解开一个心结,得到了顾云歌亲口承诺,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死后她会随之而去。
    之后的几天,一家人形影不离,温馨又平静。
    不过长宁毕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子,有时候闹起脾气来也让他爹娘头疼,而且因为他一直在吃顾云歌的奶,晚上频繁的起夜喝奶把尿,俩人从没睡过一个完整觉。
    这天长宁半夜饿醒开始哭,顾云歌喂奶的时候发现他尿了床,便起身去找换洗的衣服。回来的时候发现叶疏寒正在给长宁换尿布。
    他长身玉立,灯光下的侧影修长清俊,只是那双拿书卷和玉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暗中推动了无数谋略的手正拿着尿布,显得很是违和。
    顾云歌愣了下。随即便笑了出来。
    她拿着衣服走上前,也不帮忙,只是睁大了眼睛的看着叶疏寒:“忽然想到,你大概是唯一一个给儿子换尿布的帝王。”
    古往今来,照顾孩子都被认为是女人的事儿,再说皇宫里有无数宫人使唤,皇帝的孩子又多,看着哪个孩子喜欢。上前去抱一抱都是了不得的事儿,这般亲自换尿布的举动闻所未闻。
    “你不也是亲自喂孩子的皇后么?”叶疏寒从顾云歌手中接过小衣服,“我们长宁将来也会是最聪慧好看的太子。”
    他这般说着,开始给长宁换衣服。
    叶疏寒倒真没做过这事儿,而且这会儿长宁也不太配合,拧着胳膊就是不肯穿,一时进展缓慢。
    顾云歌在旁边看热闹一般,也不上去帮忙,只是口中说道:“衣服往左边一点,别拉他的胳膊,他不舒服,转移下他的注意力就好了……”
    她顺手拿起一个拨浪鼓在长宁眼前晃了晃,长宁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故意跟叶疏寒别劲儿。
    顾云歌得意的挑眉:“你看,这样就好了。”
    叶疏寒抓紧时机,立刻将小衣服穿了上去。
    “多练几遍就好了。”顾云歌笑吟吟的说道,“这孩子可坏着呢,每次都不肯好好配合,想必以后教他也要费心思,到时候定要多些耐心。”
    顾云歌说这话时眼睛看向叶疏寒,语气是笑着的,但眼底却是无人能懂的复杂,可惜他正低头看着长宁,没有注意。
    “好。以后多练几遍,定能给这坏小子安安稳稳的换衣服。”叶疏寒点了点长宁的额头,“吃饱了,赶紧睡吧。”
    对叶疏寒来说,这样的经历来一次就少一次,既然不能参与到长宁以后的人生,就尽可能的多陪他一点,至少在长宁长大之后也会知道父皇是爱过他的。
    长宁听不懂父皇的话,不过的确吃饱喝足了,玩了一会儿就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叶疏寒和顾云歌这才放心的去休息。
    在水镜山庄的这些天里,白天的大部分时候长宁都在睡觉。叶疏寒和顾云歌有了比较充裕的时间,两人每日都在一起,形影不离。
    长宁一整日见不到爹娘,自然是要闹的,晚上哭的尤为大声,顾云歌也和叶疏寒一同起夜,她喂奶,他换尿布,叶疏寒的动作越发娴熟。
    如此过了好多日,夏天就这样过去了,两人也该回皇宫了。
    离开之前,顾云歌忽然回头看向了庭院。
    树木、花草、庭院……每一处都有两人的影子。
    直到一双手揽住她的腰。
    “走吧。”叶疏寒低声说道。
    至此一别。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只希望将来她觉得累的时候还能回到这里,聊以慰藉也好。
    顾云歌收回目光,应了一声,抱着长宁与他一起离开了。
    他们该回京了。
    ……
    这些日子在水镜山庄调养,叶疏寒的身体有了些气色,回京之后连着上朝几日,也算安了众臣子的心。
    不过他每天不能劳累太久。所以奏折还是顾云歌批的,叶疏寒在旁边教她许多,顾云歌也耐心的学着。
    而林氏那日得了顾云歌的话后,立刻与苏州袁家和京城的武家商量,尽快敲定婚事,对方也都同意了,于是将顾云颢和顾云莘的婚事都定在了十月上旬和下旬。
    婚事颇为仓促,好在林氏应对这种紧促的婚事已经有了经验,该走的礼数一点儿不少,给足了另外两家颜面。
    顾云颢成亲那日,帝后亲临,婚事显得尤为浩大。流水一般的赏赐赏给了这对儿新人。
    众人这才明白,皇后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如此之重,哪怕顾大人辞官也不影响半分,从前朝到现在。顾家是当之无愧最受圣宠的后族。
    而不久之后顾云莘出嫁,皇帝虽然没有来到现场,却也给了大量赏赐,甚至还封了顾云莘一个乡君的称号。
    叶疏寒不是不想来。而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了。
    今日十月后,天气一日日的凉了下来,刚开始还有地龙撑着,后来就算是碳火烧得再热,也改变不了大环境的变冷。
    叶疏寒的身体,也从刚开始咳嗽频繁,变得多病,最后卧床不起。
    这日,乔筝三人给叶疏寒诊脉之后,忧心忡忡的离开了大殿。
    “他的身体真如我们所料想的那般,一日日的恶化了。”乔筝满面忧色,“我按照《扁鹊内经》留下的方子,调整了好几味药材,尽可能的增热抑寒,刚开始还有用,但几副药喝下去效果也不那么显著。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加大剂量,但我怕他的身体支撑不住……”
    乔筝分析了半天,无意中瞟了禾姬一眼,才发现后者似乎在走神。
    “师姐?”乔筝伸手在禾姬面前晃了下,“想什么呢?”
    禾姬猛地回过神来,掩饰的说道:“哦,我就在想小王爷的病啊,在想他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乔筝闻言也有些黯然:“总归是这两三个月的事情。若注定救不回来,早一日晚一日也不重要了。”
    不,很重要。
    禾姬在袖子中的左手紧了紧,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她必须尽可能的帮叶疏寒延长寿命,等到他的身体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顾云歌就会强行渡蛊。
    叶疏寒能活一天,顾云歌就也能活一天,长宁也会晚一天离开母亲。
    仲鸿卓看着禾姬这般,目光微凝:“师姐,你近来不大对劲,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他的医术比乔筝略逊半筹,但观察人心的本事却不是她能比拟的。
    几个月前开始,禾姬就变得格外沉默,行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似乎有了很多心事。
    乔筝闻言,也疑惑的看向禾姬。
    “嗨,我能想到什么啊。”禾姬一摆手,“就是这段日子看着小王爷跟顾云歌这般,心里蛮不是滋味的。”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乔筝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开,不再多问,仲鸿卓也沉默下来。
    “我也很担心她。”乔筝低声说道,“怕她想不开。”
    都说女子虽弱,为母则强,但顾云歌对叶疏寒的爱太深了,真怕她撑不下去做出什么傻事。
    乔筝不知道自己一语成箴。
    禾姬听了这话心事更重,匆匆与两人告别,过了一会儿后偷着进了顾云歌的寝宫。
    “我刚才跟师弟师妹合计了一下,有关小王爷剩下的时间……”禾姬看着顾云歌,欲言又止。
    “说罢,我能承受的住。”顾云歌抿了抿唇,“还有多久?”
    禾姬酝酿着措辞:“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还能撑三个月,但要是中途有什么变故……兴许两个月都不到。”
    这已经是极限了。
    用无数名贵的天材地宝吊着,他们三人的医术是当今世上的佼佼者,如此这般才能帮叶疏寒续命这么久,再多就是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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