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在牢房外等待着,他自觉地站得很远,没听见里面那两人的对话,可心里总有些不安。
    主子在里面待得太久了。
    七情也想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如此看重顾云思,很早之前就放她一条生路还可以说是要用她当诱饵,可如今拖着病体亲自来见她,在里面说了那么久的话,这事儿又要怎么说?
    顾云思不过就是个颇有手段的女人,更多的还是靠着男人往上爬。她有什么本事让自家主子另眼相待?
    又过了好一会儿,七情都有些担心,生怕叶疏寒在里面忽然发病。正打算上前确认下时,那扇铁门忽然打开了。
    “主子。”七情迎了上去,无意中瞟见里面的景象,立刻噤声。
    里面的顾云思已经死了,胸口插着一个暗器,那暗器分明是叶疏寒随身带的。
    顾云思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此厄运。
    “咳咳。”叶疏寒一出牢房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七情连忙掏出药丸给他服下,口中忍不住说道:“您若想杀她,唤属下进去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禾姬说过,您现在不能妄动内力的!”
    叶疏寒没有解释原因,只是撕心裂肺的咳着,等停下来的时候,捂着嘴的帕子已染上鲜血。
    七情极为着急,立刻要带叶疏寒回宫,后者却伸出手阻止了他。
    “等下去将顾云思的尸体处理了,碎尸后焚烧,将骨灰撒掉。”叶疏寒语气平静,“另外,将晴雪也杀了,你亲自去。”
    这两个命令让七情颇为惊讶。
    主子向来是个冷静的人,再大的仇恨,人死之后也两清了。从不会用侮辱尸体这样的法子。
    连叶怀英和东太后死后都满足他们生前的愿望,将他们葬在了一起,为何要对顾云思的尸体如此处理?
    至于晴雪,主子的本意从不是要她的命,自从确定母蛊不在晴雪身上,她就被关押起来,从此不会有自由,但七情从没想过她会被处死。
    这两个命令太反常了,七情忍不住问道:“主子。这是为何?”
    叶疏寒没有解释。
    顾云思必须死,将尸体焚毁,是为了防止她再借尸还魂。
    还有晴雪。
    晴雪曾经在那间药铺当过药童,虽然暂时想不起来母蛊的下落,但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会允许此事被旁人知道,连七情这样的心腹都不行。
    与那个药铺有关的、所有有可能知道母蛊下落的人,全部都要死,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母蛊的下落不被泄露。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在他死后,这个秘密会被带入坟墓,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此事不会传入顾云歌耳中,免得她做出傻事。
    叶疏寒没有解释,七情不甘心的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听令下去了。
    ……
    暗牢中,晴雪坐在靠着墙坐在角落里,眼睛空洞麻木,没有半分表情。
    七情进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反应,远看上去像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七情打开牢门走到她面前,晴雪的眼珠缓缓的转动,挪到了他身上。
    “我是来送你的。”七情直白的说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大家相识那么多年。他还是愿意释放最后一点善意,只要晴雪的遗愿跟主子的利益无关,他可以考虑一下。
    这话听在晴雪耳朵里。让她的瞳孔缩了下。
    “所以他还是决定杀我了吗?”晴雪冷笑出声,声音沙哑粗粝,“伪君子。”
    当初说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取她的命,现在已经确定母蛊不在她身上,却还是要杀了她泄愤。
    事到如今,晴雪已经不在意生死,但心口的恨意、怨念、妒忌依旧意难平,甚至越演越烈。
    七情顿了下,还是解释道:“我不知道主子他为什么要杀你,但绝不是如你想的那般。”
    晴雪不屑的嗤笑。
    “你若是有心,就帮我给他带句话吧。”晴雪目光中的怨毒几乎都要渗出来,“他辜负我一片真心,那我就咒他也会痛失所爱,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晴雪说着。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兴许是她知道自己要死了,笑声很是肆无忌惮,心中的情绪也再无保留传达出来,让那笑声中满是阴冷和恨意,仿佛那是个真的诅咒,终有一日会实现。
    七情眉头紧皱。心里升起些不安。
    “我不会帮你带这话的。”
    “你随意。”晴雪挑了挑眉,眉眼中是疯狂的红色,“我会在底下看着他的,哈哈哈哈……”
    不等晴雪笑完,她身体就被一柄利剑穿过,声音戛然而止。
    但七情感觉那笑声似乎还萦绕在自己周围,尤其是其中怨恨的诅咒,似乎是真的一般。
    他深吸两口气,处理好晴雪的尸体,回宫复命了。
    ……
    叶疏寒回宫的时候已经昏迷了,禾姬、乔筝和仲鸿卓三人,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稳住他的蛊毒,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他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能动内力呢?”乔筝抱怨的跟七情说道,“说了那么多遍,现在他经脉、血液里都是蛊毒,绝不能再动内力,否则全身的蛊毒都会被激发。”
    她想不明白,什么事儿非要叶疏寒自己动手,而不能交给七情他们代劳。
    七情含糊的说道:“今日出了些麻烦,我当时没在陛下身边。”
    他撒谎时提心吊胆的,甚至不敢往顾云歌那儿看上一眼,生怕自己的谎话被拆穿,顾云歌要是执意问叶疏寒的去处,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顾云歌并没有追问。
    她坐在叶疏寒床边,用帕子擦掉他额头上的冷汗:“既如此,今日之事便算了,以后不可如此了。”
    七情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惊讶的看了顾云歌一眼,又极快的应了下来。
    叶疏寒的蛊毒暂时稳定下来,苏醒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七情等人出去办事了,只留下禾姬与乔筝,陪着顾云歌一起等叶疏寒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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