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忍辱负重，俯首称臣

    隋朝的使者带来了大隋皇帝御旨亲封的新头衔，沙钵略接过圣旨，默默走向可贺敦。
    “大义公主，大义灭亲？”千金公主手捧圣旨，忍不住嚎啕大哭，泪流满面。
    看着妻子心如刀绞的痛苦模样，沙钵略慌了神。“可贺敦，你没事吧？”
    “我没事，为了大义受这点辱算得了什么。只是这大义不是顺应天意的大义，而是杀掉杨坚逆贼，替国家复仇的大义。”
    沙钵略提起笔，为难的看着妻子，问道：“可贺敦，那这信还要不要回，该怎么回？”
    千金公主收拾起悲伤的情绪，擦干眼泪，满目都是决绝和坚毅。
    “自然是要回。就这么告诉大隋皇帝，您是我妻子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父亲。我是您的女婿，自然应该算是您的儿子。自今往后，子子孙孙以至万世，亲好不绝，上天为证，终不违负。”
    “就依可贺敦的意思，本汗这就差人去办。”
    信使快马加鞭的将回信带到了长安，杨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沙钵略的回信念了出来。群臣一片得意之色。
    “沙钵略话说得特别好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朕想看看大草原的儿子是不是真孝顺。”
    虞庆则悄悄看了一眼龙颜大悦的陛下，毛遂自荐道：“陛下日理万机，离不开京城长安，要不让微臣作为使者，出使突厥？”
    “朕，正有此意。传朕旨意，尚书右仆射虞庆则为正使，车骑将军长孙晟为副使，出使突厥汗国。”
    长孙晟闻言，急忙出列，和虞庆则一齐行礼道：“臣领旨。”
    “两位爱卿到了突厥，替朕好好查探一番。如若沙钵略真心服从而非虚情假意，那就让突厥人存立于大草原上。”
    “微臣明白。”
    “如若突厥送良马给朕，取三五匹就行了，不要加重沙钵略的负担。”
    “微臣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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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角响起，突厥人排列浩大的军阵迎接隋朝使者。虞庆则和长孙晟意气风发，自信满怀的步入突厥可汗庭。
    汗庭中奇珍异宝不可胜数令人眼花缭乱，沙钵略可汗坐在大帐里摆足架子，神态十分傲慢。
    虞庆则面露不悦之色，不满的质问道：“我大隋使臣远道而来，即为贵客，可汗作为臣属，为何不起身迎接？”
    “使臣见谅，大可汗病了，站不起来。”
    沙钵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隋朝使臣一语不发。高傲的自尊心让他没有办法委曲求全。因此在隋朝使臣面前他不能低下头颅，不能就这样败下阵来。
    突厥汗国的主人依然是我沙钵略，强大的军队，数不尽的财富，依然可以支撑我这个可汗与隋朝皇帝平起平坐。
    虞庆则瞟了一眼傲慢无礼的沙钵略，瞬间就读懂了对方的心思。悄悄从怀中取出陛下的诏书，一脸轻蔑的看向沙钵略，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跪接。”
    “使者未免太过分，大可汗好歹是一国之主，让他下跪接旨，岂不是侮辱我们突厥人软骨头？”
    虞庆则鄙夷的看了一眼说话之人，一脸冷傲。“无论何人，大隋皇帝的诏书必须跪接。如此才能表明臣服的诚意，否则一切免谈。”
    沙钵略可汗傲慢地拒绝道：“我诸父以来，不向人拜。”
    虞庆则冷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你们突厥不再是以前的突厥，中原王朝也不再是以前尚未统一的国度。当年的匈奴人、柔然人如何？同样横行不可一世，最终还不都是汉魏臣子？”
    此话一出，帐内怒气丛生，沙钵略怒目圆睁，恶狠狠瞪着虞庆则。帐内突厥勇士们个个手按钢刀，只等可汗一声令下将虞庆则碎尸万段。
    虞庆则丝毫不畏惧，一脸挑衅的质问道：“怎么着，还想杀我不成，杀我试试？”
    双方僵持不下，千金公主见势不妙，忙将虞庆则拖到一边低声劝道：“可汗豺狼性，过分争执，激怒他，他会咬人的。”
    “是吗？本使节倒要看看可汗咬人的时候，到底是何模样？”
    虞庆则一脸不屑的回应突厥众人，他不是不怕死，而是早看透沙钵略夫妇的底限。
    杀父之仇亡国之恨都不报，反倒认贼作父，说明他们已经山穷水尽。只要再稍微一坚持，剥掉他们脸上最后一块遮羞布，他们就彻底完蛋了。
    长孙晟冷眼旁观了老半天，内心思量道：看这形势，该我出场了。沙钵略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军队，搬来这么多珠宝来演戏，不给他台阶下，人家也不好收场吧。
    想到这，长孙晟笑嘻嘻的站出来，心平气和的劝道。
    “按理说，大可汗与隋朝皇帝都是大国天子，可汗不起身，我们做使者的本不该违背可汗的意思。只是，可贺敦是帝女，可汗乃大隋的女婿，怎么能不敬岳父呢？”
    此言一出，沙钵略神色缓和下来，绽出笑意，继尔满脸堆笑对帐下的突厥贵族们道：“长孙将军说得对，跪拜岳父老泰山倒是无妨。”
    突厥众贵族盯着大可汗，勉为其难的笑容，心里面尴尬又难堪。只是事到如今，谁也无能为力，便不再多说。
    沙钵略大可汗在突厥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来，放倒高贵的身躯，伏地叩头，跪接隋朝皇帝玺书。
    这一跪，大突厥就败了，气势下去了。沙钵略手捧玺书举过头顶，放声大哭，突厥贵族及勇士们跟着大放悲声，诺大汗庭哭声一片。
    短短两年，雄霸塞外的突厥汗国土崩瓦解，从征服者沦落为乞讨者。突厥汗国混到今天这种地步，沙钵略罪责难逃，哭能哭来大突厥昔日的雄风？
    虞庆则趁胜追击，落井下石，又在突厥人的伤口上洒上一把盐。“你们要向大隋皇帝称臣。”
    沙钵略不懂“臣”意味着什么，询问身边的突厥翻译：“什么是臣？”
    那人解释道：“隋人所说的‘臣’就是咱们所说的‘奴才’。”
    沙钵略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冲出帐外，仰天长叹：“大突厥又变回奴才啦？苍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虞庆则跟着出了大帐，缓缓靠近沙钵略，满怀豪情的感叹道：“突厥时代已经结束，未来是我大隋的战场。”
    沙钵略徐徐转过身，愣愣的盯着虞庆则，心志顿时被摧残瓦解，抱头狂呼大喊大叫。虞庆则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发疯。
    过了许久，无人过问的沙钵略终于冷静下来，也许是发疯发累了，此刻的他全身无力跌坐地上，神情变得呆愣。
    受尽屈辱的沙钵略头脑开始清醒，抛弃不必要的面子，抛弃虚荣心，静下心来想一想，如果不是虞庆则毫不畏惧地要求沙钵略跪拜称臣，两国邦交就算完了。
    隋朝不可能支持他，失去隋朝支持，他，以及他的妻儿老小，各个部落早晚被阿波斩尽杀绝。
    想通了这一切，沙钵略猛然站起身来，默默走近虞庆则，一脸感激的握着他的手说道：“我能做大隋天子的奴才，全靠虞仆射成全。”
    虞庆则淡淡一笑，回应道：“大可汗不必客气，分内之事。”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感谢虞仆射。这样吧，突厥最漂亮的姑娘赠与您做为妻子，不知道虞仆射意下如何？”
    “却之不恭，那在下就笑纳了。”
    “为了表示诚意，还望虞仆射能将突厥的一千匹良马带回，聊表女婿对岳父的一番敬意。”
    “可汗如此盛情，虞某也不好推辞，那就依了可汗之意。”
    回程途中，长孙晟看了看身后的一千匹骏马，忐忑不安的问道;“虞仆射，圣上之意是留下良马，我们这么做，圣上会不会怪罪？”
    “放心，本官已经将沙钵略镇服，大事完成了，圣上是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如今沙钵略获得我军支持，圣上喜得军马入账，本官抱得美人归，岂不是皆大欢喜？”
    “既如此，那我们也算大功告成了。”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兴高采烈的骑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