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爷的病情

    吴启贤将吴子毅送到学校门口“记住你大爷刚刚说的话，好好上课，考出好成绩是你现在唯一能报答给你大爷的”
    “我知道了”吴子毅低着头，他知道父亲说得对，但依旧放心不下吴建业。当然吴启贤看出了儿子的心事
    “你放心好了，你大爷我会照顾好的，我会请个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也会尽快与美国联系，等具体方案出来后我会及时告诉你的，你不用担心。”
    “那，休息的时候我可以去看大爷吗？”
    听到儿子这么问，吴启贤的愁容变成了笑容“当然可以了”
    “那好，我先去上课，你要保证……”吴子毅微微皱着眉头，带着犹豫的小表情看着他。
    吴启贤知道儿子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话，他静静地等待着
    吴子毅终于缓慢的开口“保证……在我高考完依旧能看到大爷……”说完眼里含着泪
    吴启贤皱了下眉，看了眼窗外“我保证”他明白这代表儿子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吴建业生重病可能随时醒不来的事实。证明吴子毅已经成长，能够接受人生最大的痛苦，能够面对亲人的离开。
    吴子毅来到班级门口看到班主任祖老师正在踱步等他
    “老师……”
    “你怎么回事？干什么去了？”祖老师因焦急而责备
    “家里有点事”
    看到吴子毅哭红的眼圈，祖光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他知道吴子毅不会轻易的哭泣，他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吴子毅摇了摇头
    祖光伟没有多问，他明白孩子自然是有他不想说的理由，不过因为担心他还是补充道：“有什么需要就和老师说，别把事情憋在心里”
    吴子毅点了点头。
    “进去上课吧”看着吴子毅走进教室，祖光伟还是有些担心，想要从吴建业那里了解些情况，可是吴建业的电话依旧打不通，从早上找吴子毅开始就没有打通过。他心想，难道和吴建业有关？他又摇了摇头，皱了下眉头，自言自语到“别瞎想了，观察下再说吧”
    “你干嘛去了？”看到吴子毅走进来李炎宇急忙问
    “没干嘛”
    “你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
    看到吴子毅如此冷淡，李炎宇也很识趣，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并且是吴子毅不爱说的事，他也就没必要再问下去了，他一直都信任吴子毅能够处理好自己的每件事。只是他那哭红的眼圈还是李炎宇第一次见到的，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安静的看书了。
    吴启贤来到医院就请了个护工并联系了美国，了解到美国虽然有最好的治疗，但没人敢保证接受治疗后生命会延长多久，甚至会不会比这里的效果更好也没人敢百分百的保证。
    “嫂子你来了”走进病房吴启贤看到李萍已经带了粥正喂给吴建业喝
    “是啊，麻烦你一晚上了，今天我在这就行了，你快回公司吧，你公司事情多，一定很忙。”
    “我忙什么啊，我不忙……我请了个护工，应该马上就会来的……”还没等他说完李萍就打断道
    “请什么护工啊，我在这就行了……”
    “您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看着呀，总要有休息的时候……”
    “我还没病到动不了，能走能动的，不用二十四小时，别麻烦什么护工了”吴建业一听护工浑身不舒服。老两口习惯了，突然请个人照顾自己想想还真不适应。
    “没事，我都请好了，她们都是专业的护工，嫂子也能轻松些”
    “我没事的”
    吴启贤没有接着说下去，想用沉默的方式让他们接受，所以转移了话题“嗯……美国方面我已经问过了，那边确实有更好的治疗系统，不过……谁也不敢保证什么……关键看您怎么选择，你放心要是到了那边我肯定都安排好，吃穿住完全不用担心……”
    “谢谢你启贤……像我这个年纪了，没必要那么麻烦，我在这就挺好的，有时候人真的没办法跟老天爷较劲，既然生命到就到这里了，可能就说明我为这个社会做的已经够多了，到了我的极限了，该离开了……”
    “哥，你别这么说，医生的诊断也不是百分百的，两年前不就说你只有半年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呵呵，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哎……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了。再住两天医院，调节差不多了，我就出院，把最后一批学生送进考场，就算是完成了我最后的任务，进了我最后的责任。然后我跟你嫂子就去南方，去看看孩子，这件事也该告诉她了……然后去我俩想去的地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也该陪你嫂子走一走了，做一些我们自己想做的事……”吴建业虽然是笑着说完这段话的，但听着却让人无比心酸。回想下人生，幼年时懵懂期，基本都是模仿大人，从大人那里了解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后来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可是进入学校后很多想法被扼杀在摇篮里，争做好学生，听话的学生，老师的思想占据了主导地位。后来进入社会开始工作，时间都给了工作，三点一线。再后来结婚生子，时间都给了家庭和孩子。而孩子永远是孩子有我们操不完的心，我们忘记了自己，大多为孩子、为挣钱而活着。此时吴建业仅有的最后这点时间想留给自己，留给爱人。
    吴启贤听完这段话沉默了，过了三五秒后说“我尊重你的选择，有需要随时找我，我随叫随到”
    “忙你的去吧，我没事，有事会找你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来陪床，让嫂子回去休息”
    “不用……”
    “你就别推辞了，就这么说定了”吴启贤想要为吴建业做些什么来回报他对小毅的照顾，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他做人的基本原则。
    看到吴启贤这么坚决，李萍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等一下启贤”吴建业叫住了要离开的吴启贤“你来可以，那个护工就不用了，我跟你嫂子习惯了两个人，突然有个人伺候我，我还真不习惯”吴建业略显尴尬的说出了自己顾虑。
    吴启贤无奈的笑了笑说：“好吧，我去跟她们说一下”
    正说着护工进来了“您好，请问是吴建业先生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额……这样吧，预付的钱我就不要了，我们暂时不需要护工了”吴启贤开门见山
    护工一愣“额……好吧，不过你要跟我们的领导说一下”
    “好，我知道了。”
    吴启贤跟着护工出去办理好了一切。回到家中他有些心神不定，想想如果生病的是自己，儿子也会这样难过吗？会比这更难过吗？如果自己还有半年的时光最想做的是什么呢？陪儿子，看着他成长。看着儿子结婚生子，最好是和齐妍夕结婚，然后一家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上顿团圆饭……想到这里吴启贤不禁笑了笑，但这笑容又立即收了回来，他和儿子好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其乐融融的吃饭更是没有过几次。想到这里他不仅黯然神伤……
    回到学校的吴子毅更加努力学习，似乎现在在他眼中除了学习没有任何东西。
    “我去……你吓我一跳”凌晨3点李炎宇从房间出来想要去洗手间，没想到在客厅看到了吴子毅，吴子毅目不转睛的看着书做着题，李炎宇刚刚的话也被他完全无视了。
    “哎……我说，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看到吴子毅没反应李炎宇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吴子毅身边
    “嗯”吴子毅眼皮都没抬回了他一个字
    “你，你怎么了，小毅？”李炎宇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吴子毅，这让他有些害怕。
    “没事”吴子毅僵硬的突出了两个字
    “哥们，我知道你什么事都不爱说，总是自己扛，但有些事说出来总比在心里一个人承受要好得多……”李炎宇说完期待着吴子毅能够将心事说给自己听。
    吴子毅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李炎宇说：“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当吴子毅和李炎宇对视时李炎宇清楚的看到吴子毅发红的眼圈，眼睛里也出现了红血丝。不难想象哭了一晚，又通宵学习了一晚，眼睛不红才怪。
    “小毅，你该休息了，你眼睛都红了”李炎宇担心到
    “没事，我不累”吴子毅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累，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一直这样彻夜不眠的学习下去，直到考上理想的大学。
    “你……”看到如此坚定的吴子毅，李炎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因为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把吴子毅变成这样。
    最后李炎宇睡意朦胧回到了床上睡下了。而吴子毅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整天都毫无睡意，虽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晚上依旧很清醒。第二天他也是一样不说一句话，学到图书馆关门，回到家后坐在客厅又开始学习。
    “小毅，你到底怎么了？”看到吴子毅依旧无动于衷，李炎宇着急到“好，就算你不想说，那你也别这样折磨自己行不行？”
    “我没事，你忙你的吧”
    “没事？你像没事的样子吗？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两天一夜没睡了，今天还要通宵吗？”
    “我不困”
    “你照照镜子行吗，你看不到你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吗？”
    “可是我真的不困”吴子毅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没有困意，也不想睡，他要珍惜每一分钟的时间，好让自己考出最好的成绩。
    “小毅，你真的应该休息了”宋骐也出来劝吴子毅
    “你们都走开，我说了我不想睡”吴子毅痛苦的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
    两个人面面相觑，无奈的回到了卧室。李炎宇躺在床上想了想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够帮助现在的吴子毅了。
    第二天李炎宇一到学校就来到祖光伟的办公室。
    “你这么早过来了……什么事？”祖老师有些惊讶的看着李炎宇
    “老师您帮帮小毅吧”
    “他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因为什么，他这两天根本就没合眼，通宵学习，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还说自己不困，并且整天一句话都没有，反正就是不正常”李炎宇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好了。
    祖光伟想了想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哦”李炎宇心中有些失望，他以为老师会给他出主意，立即帮助吴子毅，没想到就一句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李炎宇回到班级看到吴子毅坐在那里低头看着书，无奈的摇了摇头。
    听李炎宇这么一说祖老师真的觉得这两天吴子毅没有以前那么活跃了，上课虽然在认真听讲，但显然没有以前那种积极、活跃的状态了。出现问题要对症下药，现在不知道原因祖老师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主意。他想了想最近自己确实很忙，对学生的关心相比之前要少了些。
    上课的时候祖光伟特意叫吴子毅站起来回答问题，这时他清楚的观察到了吴子毅的变化，现在的吴子毅俨然没有了生气，完全是机械的回到问题，两眼空洞无神，一脸的憔悴，整个人都瘦了很多。
    祖老师下课后将吴子毅叫到了办公室。
    “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吴子毅没有回过神来，脑子里除了习题就是大爷的病情，他反应了一下说：“没，没有啊”
    “你应该很清楚，没有好身体是没办法考出好成绩的，如果你把自己累垮了，连考试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祖光伟看着呆滞的吴子毅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吴子毅依旧低着头，面无表情，两眼空洞的看着地面，他确实没有听祖光伟在说什么，因为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听了，心思也根本不在这里。
    “小毅……”祖光伟提高了声音，吴子毅像是被惊醒一样“啊”了一声，眼神呆滞的看着祖光伟。两人对视了几秒，祖光伟皱着眉头，他从吴子毅的眼神中看到了悲伤和无奈。
    “听说吴老师生病了，你有没有去看过啊？”祖光伟猜想事情会不会和吴建业生病有关
    “有……”
    “我想吴老师如果在这里也不会希望看到现在这样的你”
    吴子毅听到这话立即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祖光伟，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看到吴子毅的眼神有变化，虽然不确定把吴子毅变成这样的原因就是吴建业，但可以看出吴子毅很在意吴建业。祖光伟接着说道“现在的你眼神空洞，一脸的憔悴，你认为你大爷会希望看到这样的你吗？”祖光伟顿了下确定吴子毅在听自己讲话后接着说：“他希望看到那个积极、乐观的你，希望看到那个能将自己生活管理的井井有条，合理安排自己学习和生活的你。你想想你在你大爷家的时候是怎么过的每一天，那时的你不仅知道学习，还有良好的生活规律，总是保持着积极、乐观的心态。”祖光伟又停顿了下，他看到吴子毅眼神的变化，接着说：“如果你在这样不分昼夜的学下去，你的身体没等到考试时就会垮掉的，那样你别说考出好成绩了，你能不能走进考场都成问题。”
    吴子毅愣了下，不能考试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不仅要考试还要考的很好，这才能对得起吴建业，才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可是他现在除了学习还能做些什么呢？看到痛苦的吴建业自己一点都帮不上忙，吴子毅难过、郁闷，他总要做点什么。他想到大爷大娘为他做的一切，他忍不住眼角湿润……
    祖光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吴子毅如此伤心，他只好安慰吴子毅，直到他安静下来。
    吴子毅哭了许久，哭到没了眼泪、哭到筋疲力尽，祖光伟扶着吴子毅回到家里。本来是想扶着他来吴建业的家，因为祖光伟知道他一直住在吴建业家里，但是吴子毅说不要，因为从吴建业生病后他就回到李炎宇他们那里住了。祖光伟想了想，吴建业生病也照顾不了吴子毅了，这时候也不应该让他再担心吴子毅了。所以将他送到了和宋骐他们一起租的三室一厅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吴子毅很快的进入了梦乡，祖光伟给他盖好被子，离开了。回到办公室祖光伟想到了吴子毅的父亲，虽然吴子毅很少跟父亲沟通，但说不定这次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当吴启贤从祖老师那里得知儿子整夜未眠，他对祖光伟说他知道了，他会跟吴子毅谈谈的。并对祖光伟表示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