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发烧

    吃过饭回到吴建业家里后，夫妻二人对吴子毅细心照顾，吴建业也相应的减轻了吴子毅的学习任务。这段时间的照顾更加增进了他们之前的亲情，也愈加珍惜这份亲情。可是吴子毅这一生病确实给吴建业夫妇带来了压力，担心因为自己的照顾不周会引起吴子毅生病，这无疑给自己增加了负担，这让当高三班主任的吴建业有些吃不消。
    “你怎么了？又疼了吗？”洗漱完的李萍本想睡下的，但看到了吴建业难受的表情，焦急地看着吴建业
    因为疼痛吴建业没能支撑住身体，倒在了地上，在地上翻滚，强忍着不让自己喊出声音。
    “快吃个药……”李萍急忙端来水，可是此时的吴建业连吃药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萍眼角含着泪说：“我送你去医院吧……”她用尽力气想要扶起吴建业，可怎么也没能扶起来，她不忍心看着丈夫如此难受，虽然知道吴建业不希望吴子毅知道这件事，但现在能帮助他的也只有小毅了。
    李萍来到隔壁房间叫醒吴子毅：“小毅，快，帮大娘一个忙……”李萍带着哀求说道
    吴子毅看到李萍焦急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李萍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带着吴子毅来到了房间。看到吴建业倒在地上，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胃部，并发出呻吟。吴子毅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上前扶起“大爷怎么了？”他急切的问道
    李萍也过来扶着吴建业“快，送你大爷去医院”
    “好，我来背他，您去叫车吧。”李萍看了眼吴子毅后急忙下楼。
    吴子毅就这样背着吴建业下了楼，又背到了医院，就像那时吴建业对待他一样。李萍找来吴建业的主治医生，给吴建业打了个止痛针后，吴建业安然入睡。
    虽然吴建业已经平静了，但是吴子毅却承受不住了。“大娘，刚刚医生说什么？癌症晚期？”
    李萍眼睛湿润却没有回答。
    “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一定是我听错了对吗？”吴子毅抓住李萍的肩膀问道
    “小毅……”李萍缓慢开口，语气平静：“你没有听错，两年前你大爷就确诊为癌症晚期，当时医生告诉他只有半年的时间了，所以从那时开始为了给自己减轻负担，希望能够延长点生命，他决定不再担任班主任。他不希望病情被别人知道，所以两年来只有我知道，学校很多人都不理解，也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他的人。他就是一直沉默着，默默忍受这一切。也许就是他这种豁达，病情竟然出现好转，两年过去了他依然陪在我身边……”李萍苦笑了下，接着说：“你都不知道当时有些人是怎么说的他，说他得了省级优秀教师后就自命清高，累活推给别人……”
    后面的话吴子毅已经听不进去了“不，不可能，不可能”他大声否定“我不相信，大爷会生病，他很健康，他还要教我学习，跟我下棋……”说到这吴子毅停顿了，脑海中都是吴建业传道、授业、解惑的画面。当他将这些与吴建业的病情联想起来，他愣住了，难道是自己害了大爷，害得他病情加重。因为他的到来吴建业经常加班给自己讲课，为了他不得不答应学校担任班主任……
    “小毅，事情已经没法改变了，我也好，你大爷也好，我们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不……”吴子毅用力的摇着头跑出病房。不知道跑了多久，吴子毅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他停下来，眼角满满的泪痕。看着漆黑的夜晚只有路灯为自己照亮，街道稀稀落落的人们，他接受不了大爷生病的事实，他现在唯一想到的、仅有的办法就是让父亲找最好的医生。
    他在路旁招手打了辆车。因为着急没有带钥匙，下了车吴子毅焦急的敲着大门、按着门铃。
    此时吴启贤睡的正香，过了许久才听到门铃声。
    “大晚上的……谁呀？”吴启贤心中纳闷，很不情愿的从房间走到客厅。通过视频看到是儿子站在大门前，不禁有些惊讶“这小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吴启贤打开大门，吴子毅松了口气，突然感到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也许是刚刚喊得太久，加上焦急的心态，他一进门竟无力的跪在了吴启贤的面前，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吴启贤看到这一幕惊慌失措，他从没看到过这样无力的儿子，打他骂他的时候吴子毅都很少哭泣，就连母亲离开他时吴子毅都没有这样颓废。“怎么了？”吴启贤焦急的问道
    “爸，求您了，求您帮帮大爷……”
    “出什么事了？”吴启贤想要扶起吴子毅，可是吴子毅似乎没了力气。
    “大爷，他……他生病了……”吴子毅还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癌症两个字没能说出口。
    “生病了？”
    “癌……症，晚期……”
    听到这里吴启贤一脸的惊讶“这……怎么可能？”
    “爸，您帮帮大爷吧，他对我那么好……您不是有钱吗，您可以给他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吴启贤缓了缓神，看了眼无助的儿子“你先起来……”
    “您答应我，答应我一定要帮大爷找最好的医生……”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吴启贤用命令的口吻说了句：“起来”
    吴子毅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我去换身衣服，开车去医院。”
    吴启贤换好衣服，坐到车里开始问事情的具体情况，吴子毅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吴启贤。
    来到医院后看到吴建业还在熟睡，李萍则陪在身边不敢睡。
    吴启贤轻声走了进去“嫂子”轻轻唤了声
    “启贤，你……”李萍惊讶的看着吴启贤，本想问你怎么来了？但看到吴子毅站在旁边不用问也知道了。
    “我都听小毅说了”吴启贤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吴建业“我们出去说吧”
    “嫂子，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大哥……我还让你们帮忙照顾小毅……”
    “这跟你没关系，跟小毅就更没关系了，我们都很高兴小毅能来……”
    “谢谢您嫂子，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我敢保证我能给大哥找个最好的医院治疗，我可以联系人，安排大哥到美国治疗……”
    “别费那心思了……”李萍摇了摇头表示无奈“别说去美国了，就是让他在这里治疗他都不会同意的”
    “这……”吴启贤不解
    “对他来说，时间变得更加珍贵，你让他的余生都躺在医院，他能接受吗？”
    听李萍这么一说，吴启贤理解了。时间在平常人看来可能是毫不在意，或者说还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因为每个人对自己的时间都没办法准确的计量，谁都不知道谁会在哪一天离开。可一旦人知道了自己准确的离开时间，更何况这时间又如此短暂，人们就会倍感珍惜。“可是病还是要治的，等大哥醒来我在跟他好好沟通下……”
    “没必要……癌症哪里会有痊愈的？算了……只要他开心、高兴，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并且心态的好坏也会影响病情，前两年就说他只剩下半年了，他却坚持到了现在，也许这次，也会出现奇迹……”李萍像是自我安慰
    吴启贤沉思了下说：“您说的有道理，我想大哥也不会有事的……”虽然谁都知道这话是安慰人的，但人们还是愿意相信。
    “不过，我还是先咨询一下国外的医生，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也对”李萍欣慰的笑了下。他很高兴能有人为自己分担忧愁。吴建业生病后只有李萍一人知道，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告诉，所有的心酸都是老两口自己来承担。这时有个能为自己分担忧愁，帮助自己的人心里一下子安定了许多。
    “我想要进去陪着大爷”吴子毅在一旁很是伤感地说
    “好”吴启贤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带着小毅回家吧，明天还要上课呢，我在这里陪着他就行……”
    “没事，就算让他现在回去他也睡不好的，不如今晚就让他在这吧，我把您送回家，你回去休息下，今天我跟小毅在，你回去睡会儿明天再来，您的身体也很重要，大哥还需要你照顾呢”吴启贤建议到
    “不，不用这么麻烦你……”李萍客气的说
    “嫂子，您就别跟我见外了，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您就别客气了，我送您回去吧。”
    李萍回到家中虽然很难入睡，但还是勉强让自己睡下，因为她只有睡好才能精神饱满，才能照顾好吴建业
    吴启贤买了杯咖啡回到医院，本以为吴子毅会在床旁趴着睡着，但没想到吴子毅坐在旁边盯着吴建业，似乎舍不得将眼睛移开，他害怕大爷再也醒不来。
    吴启贤走进去拍了拍吴子毅“去睡会儿，我来陪着”
    “不，我就想陪在这儿”吴子毅头也没回，语气平淡却坚定。
    吴启贤叹了口气，没有多说，本想着吴子毅会睡着，咖啡给自己提神的，看到吴子毅不愿意去睡觉，只好把咖啡递到了吴子毅的手中，自己安静的坐到了旁边。就这样过了一夜。
    吴建业醒来，看到吴子毅趴在旁边睡着了，心疼的摸了下他的头发，在往旁边一看吴启贤仰在椅子上也睡着了。吴建业想了想昨晚的事，记不得吴启贤来过……
    就在这时吴启贤醒了“哥，你醒了……啊，天都亮了……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吃的去吧？”
    “启贤，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哦，我是昨晚过来的，我让嫂子回去休息了……”
    “你都，都知道了？”吴建业很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当病人看待。，
    “嗯……”吴启贤本还想说什么，却被吴子毅给打断了，吴子毅醒来看到吴建业醒了，激动地说：“大爷你醒了……嘿嘿……太好了”
    “嗯，没事的……”
    “嗯，我就知道”吴子毅看着吴建业开心的笑了，这笑容纯真而明亮。
    “不过你怎么能一晚上都呆在这儿呢？”
    “为什么不能啊，我能照顾好你的……”
    “傻小子，你能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了，我还不用你照顾。赶紧吃早饭上课去吧”
    “我不……”吴子毅语气中带着撒娇和不舍。
    吴启贤从未见过这样的儿子，从很久之前他就希望儿子能独当一面，几乎是按照大人的标准来要求吴子毅，却忘记了这样一个事实，现在的儿子还是个孩子，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看到吴子毅与吴建业相处的画面，吴启贤明白了，明白自己犯的错误，人需要成长没有错，但决不能拔苗助长，他都不记得儿子什么时候跟自己撒过娇了，也许从来就没有过，自己只是告诉了儿子对与错，并没有给予他足够的爱。
    “听话，让你爸送你回学校”吴建业伸手摸着吴子毅柔顺的头发
    “我不回去，你什么时候出院，我什么时候回去”吴子毅虽然带着撒娇的语气，但异常坚定
    “你很快要高考了，回去好好上课，我没事，住两天院就好了……”
    “我不管，我就跟你一起出院……”
    “你够了”吴启贤严厉的打断了吴子毅的话“你在这能帮上什么忙，自己都照顾不明白，别在这添麻烦了……”
    “我怎么添麻烦了？我能照顾好大爷，昨晚就是我在这里陪着的啊，没问题的”吴子毅有些激动的反驳
    吴启贤知道吴子毅对吴建业的心意，知道儿子是担心吴建业。可是吴建业的担心就是吴启贤最担心的，吴子毅继续这么照顾下去一定会耽误学业的，好不容易喜欢上学习，好不容易看到了升学的希望，他不希望儿子在最后一段距离上功亏一篑。但同时他也知道吴建业对儿子的恩情，如果不是吴建业不会有今天的吴子毅，如果不是因为吴建业，吴子毅能否参加高考都是未知数……想到这里他不好再反驳什么。
    “大爷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还有我带的最后一届学生能够考出好成绩，这算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所以小毅，你要回学校用心学习，大爷不会有事的，一定会看到你考上大学的那一刻，到时候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别让我带着遗憾离开……”
    “大爷……”吴子毅满眼泪水的看着吴建业“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去上课吧。”
    吴子毅擦了擦泪水走了出去。吴启贤朝吴建业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和敬佩。感谢他为吴子毅做的一切，敬佩他面对生命淡然和冷静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