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仗势欺人

    且说墨玉珂那日自以为压得陆令雪一头高高兴兴的打道回府之后，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对朱家铁匠铺一事便不再多费心思，只命人一边收了货，一边为下一批货备好足够的银钱。
    而陆令雪正是趁着这个当口儿，悄悄的命陈大年又跑了一趟朱家铺子。
    墨玉珂回过神儿的时候，陆令雪让朱家打造的三百把镰刀已经完全造好了。
    “岂有此理，那朱家竟然敢阳奉阴违把我要的东西拖后，把那个女人的暗中做好了？”墨玉珂听了下人的禀报，随手就砸了上好的汝南窑青瓷茶盏。
    瓷器落地粉碎，清脆的声音却并没有浇熄她的怒火，墨玉珂尤觉不够，将黄梨木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下地，顿时一片杂声。
    一旁的侍女们便是对墨玉珂摔东西的场景司空见惯也着实吓了一跳，一众人齐刷刷跪下高呼：“小姐息怒！”
    “怎么息怒，连一个小小的铁匠铺都不把我墨家放在眼里，你叫我如何息怒？”
    墨玉珂的鬓发都乱了，朱钗摇摇欲坠再不复人前的贵女模样，目呲欲裂的神色活脱脱就像是民间传说中的女鬼一般。
    一众仆人侍女具不敢答话了，厅堂里又安静了好半晌，直到墨玉珂心情平复。
    厅下跪着传达消息的下人大着胆子才开口，“照小人看，都是那朱家左右逢源，又欺软怕硬才将我们的单子拖后让小姐失了面子。”
    他盯着地板又不敢抬头看，听不见有人回应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一般惶恐不安。
    良久，坐在上首的墨玉珂才亲启薄唇恨恨道：“那朱家欺软怕硬，难道我墨家就是好欺负的，我今天倒要让他瞧瞧，究竟谁才更应该敬畏！”
    “小姐说的是，就该让那朱家好好的收点教训！”
    “你去通知铺子上年轻力壮的伙计和孔武有力的家丁在门口等我，待我梳洗好去朱家好好论上一论！”
    墨玉珂发了话，众人都低头称是。
    不久，墨家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朱家铁匠铺。
    朱家铁匠铺里里外外是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而堂屋里，重新梳洗整理好的墨玉珂端庄的坐在主位，这次不知是走的急还是为何连面纱也未来得及戴上。
    脸上倒是没有半点怒气，只浑身的气场就叫人觉得倍感压力。
    朱老头也不是个蠢得，临进堂屋前悄悄地使唤了大儿子去侯府报信儿去了。
    此时此刻他便只战战兢兢的立在墨玉珂面前，脸上带着惶恐的神色。
    “不知墨小姐大驾光临是所为何事？”
    墨玉珂呲笑一声回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朱老板心中没有数？”
    这个问题朱老头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可此刻为了拖住时间他也只能装傻了。
    “小老儿不知。”
    “我且问你，交代你们铁匠铺为我墨家打造的东西可曾完工？”墨玉珂知道他在装傻，就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朱老头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硬着头皮答道：“还不曾，望墨小姐恕罪。”
    “那我再问你，你既然未曾将我要的东西做好，又怎么有功夫为靖安侯夫人打造农具？难不成是欺我身份不如人家显贵，欺我墨家软弱？”
    看热闹的都被墨家的人拦在院外，便是墨玉珂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也模模糊糊没叫他们听真切。
    而堂屋里因着这声声质问氛围已然是降至冰点。
    朱老头期期艾艾的想张口解释，可一抬眼看墨玉珂就叫她凌厉的眼神给逼迫了回去，他便不敢再看向墨玉珂，只低头小声的为自己辩解着。
    “墨小姐息怒，小老儿就是庄上的农户出身，若不是年岁收成不好也不至于学了这一手打铁的手艺，小老儿实在不忍心看侯夫人的庄子因无趁手工具而误了收割的……”
    墨玉珂不耐烦听朱老头说那些个缘由，在她眼里这些不过是朱老头欺软怕硬的借口，若不是因为陆令雪侯府夫人的身份，哪个铺子敢做这种事。
    “你说这些有何用，在商言商，朱老板你开着铁匠铺也有些年头了吧，怎不知诚信二字和先来后到的道理？”
    开口打断朱老头的嘟囔，墨玉珂眸中的怒火尤甚，连带着面上也无法平静。
    朱老头抬眼继续辩解：“可墨小姐，明明那批货您分明说过满意的，老小儿自己打的东西自己心里有数，实在是……”
    “朱老板好大的口气，竟还学起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说你这批货是次品便就是次品！”
    墨玉珂见他不知悔改还旧事重提，心中腾的就是一股火气，便对着手下下令道：“朱家不仁不义在先，欺瞒我墨家在后，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砸！”
    听令的莫家人刚要行动，便听得一声娇喝。
    “通通给我住手！”
    因急着救场陆令雪满头鸦青的黑发只用一根玉兰簪子紧紧篡住，眼看着墨家一群人就要打杂东西，她也顾不上直接喊了一句住手。
    发声清楚洪亮，墨家的那些个竟然真叫她喊停了。
    见众人停了手，陆令雪这才微微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裙袍进了里屋。
    朱老头见是陆令雪，吊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才算是松快了，而陆令雪身后的朱大朱二才上前去掺住了自己年迈的老爹。
    “小老儿见过靖安侯夫人，还望侯夫人帮小老儿向墨小姐解释一二。”
    这真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一个靖安侯府，一个墨家，倒叫他这个铁匠铺子……
    被搀着的朱老头叹了一口气。
    墨玉珂见陆令雪单枪匹马过来，心中的顾忌便少了一分，又看朱家把她当救命菩萨一般，心中的怒气又是一窜。
    她从座位上起身，眼睛直视陆令雪斥问道：“侯夫人来的正是时候，这朱家仗势欺人，敢问是该打不该？”
    陆令雪慢条斯理的边整理好身上戴的玉佩边回话，“若朱家真是仗势欺人，墨小姐可将朱家一纸状书告上官府由知府大人裁夺，这私自叫家丁下人砸店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说着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视墨玉珂又笑道：“更何况墨小姐搞错了，朱家可并没有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