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孤立无援

    “王爷王妃，宫里出事了。”
    夜深了，慕容修秦可为刚刚在床上躺下没多久，门外管家敲敲门，低沉的声音传进来。
    秦可为身子一僵，话还没问出口，门外管家继续道：“齐安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看来出的不是小事，若是小事齐安只需告知管家代为通传便可，何苦大晚上的闹到书房里坐着。
    秦可为动了动身子，准备起来，慕容修却先一步将她身上的被子拉拉紧。
    “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就回来。”
    “那怎么行，你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儿也睡不着啊。”
    秦可为掀开被子，动作麻利地坐在他身旁，也不给他阻拦地机会，下了床，先将自己的衣服穿上，随手又将慕容修的衣服丢过去。
    慕容修摇了摇头，终究没阻止她。
    其实他知道，以秦可为的性子，能在屋里待得住才奇怪呢。
    两人又简单的梳洗一番，等他们走进书房，齐安急得正在书房内转圈圈呢，听到脚步声，他才停下动作，下一瞬又快速冲到慕容修面前。
    “主子，出事了，富安今晚被斩首了。”
    “你说什么？”
    齐安到底是齐安，这汇报消息都不给人喘口气的时间准备。
    慕容修还好，面色没多大变化，秦可为身子微微一晃，倒是有些吓到了。
    她没有原主秦可为的记忆，可自从她认识富安这个人以来，富安对慕容懿的忠心，她是看在眼里的。
    若说平喜为了慕容懿的千秋大业，可以忍辱负重，毫无尊严。那么富安对慕容懿绝对是舍命维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慕容懿痛下杀手？
    齐安未做停顿，紧接着将打探到的事情经过一一复述了一遍，慕容修与秦可为一听，当即做决定将蓝凝请过来。
    蓝凝再听一遍事情原委，更是震惊到……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我…我……我的确是有那样一条丝帕，那天我去景仁宫闹事儿的时候还带着呢，后来……”蓝凝拧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
    她当时被慕容懿的反应气疯了，哪还顾得上丝帕呀，再后来她被压回贤淑宫换衣服，因为宫中物品不得擅自带走，她一共就拿了两套换洗衣服。
    至于帕子……
    秦可为看她纠结成那样，心里有数，多半是指望不上了。
    况且现在富安已死，他们就算找出证据也改变不了现实。更有甚者……慕容懿不会相信他们的证词。
    “慕容懿彻底变了。”秦可为哀叹一声，其他人也跟着低下了头。
    曾经他们帮慕容懿都是心甘情愿的，齐安且不说了，他是奉慕容修之命做事。慕容修表面上表现得不那么乐意，可心底到底是在乎这位皇兄的。
    否则当初秦可为离开了，他若想，他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地撒手十四王府。
    蓝凝，一直是慕容懿的下属，可与慕容懿有了些许感情后，她也会期待，也会奢望得到一些回报，如今的慕容懿，不得不说，不管作为主子，还是作为皇上、作为夫君，都让蓝凝失望了。
    “今天出宫门，我发现门口的守卫我都不认识了。”
    秦可为怔了怔，随即想想，蓝凝会发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在宫里那么多年，出入宫门多了，熟悉几张脸不是什么难事儿，而且今天的守卫见到蓝凝态度太淡定了。
    蓝凝是被贬的皇贵妃，他们没有同情，也没有幸灾乐祸的神情，他们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没有一点儿情绪波动。
    蓝凝跟在慕容懿身边这么多年，若连身旁的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察觉不出来，那也太没用了。
    “这件事……我其实在几天前就发现了。”
    “嗯？”蓝凝眉头一动。秦可为还没接着往下解释，一旁的齐安抢先出声道：“其实宫里被换的不止宫门口守卫。”
    话落，他惊了一下，眸光下意识地看向慕容修。
    “说吧。”慕容修淡淡开口。
    这些事他本没打算告诉秦可为，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说与不说，似乎已经没多大区别了。
    “是。早在王妃发现宫门口守卫不对的时候，王爷便命属下去查过。属下发现，在那之后，天慕营安排在宫里的人在不断被替换，而下旨的人都是皇上。
    属下与王爷商讨过此事，我们认为皇上是对我们有了戒心，或是想要警告我们，才故意这么做。”
    齐安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这些年，慕容懿与慕容修好的时候很好，但闹起脾气来的时候，两个人真叫互不相让。
    秦可为被擅自放出宫，慕容懿不爽，换了宫内天慕营的人，对于慕容修和齐安而言，真是太合情合理了。
    “但属下后来去调查过那些更换上来的人，发现荣城之类能调查到有关他们的消息近乎为零。于是，属下推断，这些人是皇上暗卫队里的人。”
    “可最近暗卫并未收到任何调动指令啊。”
    听到这里，蓝凝已经明白齐安的意思，齐安这么主动的分享这些信息就是为了确认，皇宫里那些到底是谁的人。
    “可若是暗卫也没动，那这些人哪儿来的？”秦可为眉头蹙起。
    蓝凝是宫内负责调动暗卫的人，蓝凝说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了。慕容懿的人没动，慕容修的人被推出皇宫了。
    那宫里不能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多人吧？
    “现在天慕营想潜入御书房有几层把握？”慕容修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慕容靖出现在皇宫里，第二天，皇宫内的侍卫就逐渐开始被替换，皇宫内是谁的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齐安顿了顿，垂着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地道：“约莫只有三层。属下今晚才刚尝试过。现在守在御书房附近的侍卫，巡岗极为频繁，而且警惕性极高。
    就属下亲自出马，也只能在远距离打探，不敢靠得太近。他们设了明卫不说，暗处设置的人只怕还要翻上一倍。”
    “这样说来想进去见一面慕容懿还挺难啊。”秦可为总结。
    几人只顾着讨论现在宫里的情势，倒是忘了，旁边坐着的人是一心系着慕容懿安危的。
    即便他负了她又如何，他弃了她又怎样？
    他是主，她是仆。从下定心跟着他起，或许她的命，她的心就不属于自己了。
    “如此说来，皇上现在在宫里是孤立无援，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是么？”
    秦可为惊了一下。实在是蓝凝的语气太悲伤，又因为夜间的气氛太安静，似乎蓝凝着急慌乱的心跳都让他们听得清晰。
    “萧苏悦是萧家庶女，皇上真的出事他们不可能帮皇上的，况且萧家本就不忠心，若皇上失势了，我几乎可以预见，萧家绝对是第一个撇清关系的。”
    “蓝凝你别担心，慕容懿身后还有暗卫呢，而且他又不是傻子，哪儿那么容易被人家坑啊。”
    “不容易吗？”蓝凝反问。
    秦可为愣了愣，竟是没回答上来。
    因为确实挺容易的，如果不容易，富安就不会死得这么快了。
    “难道战以晴去世，对他的打击真的这么大吗？”
    秦可为有点儿不敢相信，她回眸看向慕容修，慕容修却是没表态。
    “我，我想回宫。”
    “什么？蓝凝，你疯了？”
    “我…我不能让皇上一个人在宫里。”
    蓝凝低着头，没敢看秦可为，或许早知道秦可为会惊讶，亦或者，她是觉得对不起秦可为千辛万苦地将她接回来。
    屋子收拾好了，院子里的一切安排妥了，秦可为就等着让她在这儿过上好日子，等着慕容懿后悔呢。她却如此不争气。
    “王妃，对不起，我—”
    “别说了，我明白。”
    那个牵动自己心跳的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真能做到置身事外，那样的蓝凝或许才会让秦可为瞧不起。
    她又一次回眸看看慕容修，忽然有些庆幸，这人只是个王爷，还是个日日准时回家的王爷。
    “你去吧，但蓝凝，我必须提醒你，现在的慕容懿已经不一样了，你千万要小心，如果发现情况不对，记得明哲保身。”
    “嗯，我懂。”
    话是这样应的，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蓝凝这晚没离开，第二天一早，趁着早朝的点儿偷偷溜进皇宫，本以为这时候慕容懿不在御书房，御书房的警备会松懈些。
    却不料，她刚刚靠近御书房就被逮个正着。
    当她被捆到慕容懿眼前时，她没以为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她甚至庆幸最终决定如何处置她的那个人是慕容懿。
    可事情又一次意外了。
    他看向她的神情极为冷漠，他仿若从未见过她，怒斥她不知死活，责问她潜入皇宫的目的，那一瞬，蓝凝认定眼前之人不是真的慕容懿。
    情急之下，她招出暗卫救命。
    “哈哈哈，好好好，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暗卫的藏身处如今终于一网打尽了。”
    在她求救信号发出的下一秒，暗卫现身十人，同时，御书房的大门被人推开，带着面具的慕容靖缓步走了过来。
    而如她所猜测，她面前之人确实不是慕容懿，只可惜，她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真的慕容懿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