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回东宫的时候,杨悬喊住了穆玄,递给他一封信。
    “白念小姐给你的。”
    穆玄心里咯噔一下,迟疑几秒,接过信,想打开,又放下了手。
    “看看吧,她的东西一直很有用。”
    穆玄打开了信,信上的字体很轻很乱很无力。
    信封里有两张纸,每张纸内容都不多,大概是怕潦草的字密集会让人花眼吧。
    这封信白念没有让杨悬代笔。
    第一张纸上写着:
    真可惜,如果彦祺姐姐不爱你了,我不能再代替她了。你要让彦祺姐姐一直爱你呀。
    穆玄不禁暗想:你之前说我们是一样的,你说我离不开你,原来是这个意思。
    谢谢你。
    第二张纸上写着: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以为你只是一二,原来你占了八九。
    看到这,穆玄突然知道白念所有的举动是何意了。
    她真的很了不起,她的一切不是因为喜欢上了不该喜欢也配不上她的自己,而是为了彦祺这段姐妹情,她真的把彦祺看得比她自己都重要。
    、、、、、、、、、、、、、、、、、、、、、、、、、
    白彦祺苏醒的时候眼里是含着泪的,她梦见了白念。
    那是一片曼陀花丛,念念说在这里很好,哪都不想去。
    她哭喊着告诉念念那是假的,那里的一切都是转瞬即逝的,跟她回去,她种一片花海给念念。可是念念拒绝了,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念念那张从容美好的笑容,很快她的视线就被泪水冲刷,她声泪俱下唤不回一意孤行的念念,只能让被泪水灌溉的曼陀花更加茂盛,隔断两个世界。
    “哪里不是转瞬即逝呢?怎知这里就不是永恒了?”
    梦中再大的痛苦,再多的苦泪,现实里也不过只有一滴泪流过脸颊。
    轿外,驾车的柏庾不断擦干不受控制跑出来透气的眼泪,连驾驭马匹都不敢出声。
    白彦祺好一阵子才感受到马车的颠簸,逐渐醒神的她意识到自己身在车内,撩来门帘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果然是在去暹遏的路上。
    柏庾感觉到门帘被打开,他咽了咽口水,暗暗清清嗓子,说:“你不是我姐,乖乖坐好。”
    也就只有行动无声的兰妧能从他身后跳下马车了。
    白彦祺很自觉坐了回去,她不想离开裕酋,但连爹娘都站在柏庾这边,她又能做什么主呢?
    【红针绿线当为引】
    白彦祺倚在轿子窗沿胡思乱想着,想得最多的就是念念说过的话,不论是笑话还是损人的话,如今听来都像是箴言,而她回来之后说过的每一句话如今想来竟是让人猛然醒神。
    她的话果真要仔细斟酌。
    念念用自己当引子骗了成謦的药,而她上次炸了成謦的密室一定毁了他不少东西,如果念念成了成謦最后的利器,而这把利器成了穆玄的解药,成謦到头来什么都没讨到的话、、、、、、
    必然还有下一步的!
    假设他身上已经没有能对付穆玄的蛊虫了,那下一步他就会去寻找其他的蛊、、、、、、
    储幽、、、、、、
    “柏庾。”
    “怎么,刚找到蒙汗药想迷晕我啊?”
    白彦祺看了一眼身旁的包袱,不出意外里面是有一些胭脂水粉,柏庾在女人堆里长大,想必经过前两次的历练他已经知道之前她给他的所谓的“五毒粉”、“石灰粉”都是她正好带在身上的水粉而已。
    “往储幽方向走。”
    “你要干嘛?”
    “给念念报仇。”
    柏庾停住马,疑惑转头看向白彦祺,很快马车就转向往储幽方向前行。
    除夕夜杨家人入宫过年,这一年竟说不上是多了人还是少了人。穆玄去皇陵给白念守陵已有三天,今夜他不回来。东宫没有人出席,皇后病情这两日有些反复,也没有出席,穆青带着兰妧来了,杨家也多了一个蹦哒的小壶,说冷清倒也热闹,说热闹,确实相比之前冷清许多。
    杨继告诉王上,给王后的药引不多了,以王后此等状况,恐怕撑过下个月还需要两个月的量,而药引的花期是夏季枯死,秋季复苏春季残喘,如今正是冬末,需派人趁那花尚未凋零之际取回来。
    杨继的意思是让杨悬快马加鞭,而王上否决了他的意见,让之前将花带回来的郧度日夜兼程去取。
    这一夜大雪纷飞,夜里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有大雪铺路迎接主人回家。
    兰妧准备入睡的时候听见外面有雪被压紧凑的声音,她打开房门借着月光瞧见拐角处小婞正用冻红的手小心清理着一颗小树苗枝丫上的雪。
    “小婞,你在干嘛?”
    小婞微惊,转身见兰妧披着斗篷出来,赶忙上前拉紧兰妧的斗篷,道:“主子穿这么单薄,当心着凉。”
    “你手都冻僵了,做什么呢?”兰妧撇头看了一眼小婞身后的树苗,轻轻推开小婞,走过去,疑惑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这是王爷布置王府的时候亲手种下的,等春天到了,主子就能看见盛开的桃花了。”
    桃花、、、、、、
    她没说她喜欢桃花,也没有在裕酋表现出这种倾向,她只在信中写过她的公主院里有一株全世界最好看的桃花。
    正月初一,清晨。郧度收拾齐全准备悄无声息离开,来到马厩牵马的时候竟发现这马不肯走。
    “马兄,几个意思啊?”
    郧度话音刚落,顺着传入耳中的踩雪音,转头看见了韶沐。
    韶沐披散着头发,没有妆容,穿着绿色羊绒上衣,砖红色碎花百迭裙,笏头屐拦着长裙避免它被雪水浸湿,身披暗橘色无帽斗篷,边缘露出的一圈白色绒毛与地面白雪互相映衬。
    他特意在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起身离开,怎知她昨夜就跟马中窜通拖延时间等她过来。
    “跟我说一声很难吗?我又不是不让你走。”
    昨夜她知道他要走,死活要跟着一起去,他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让她睡了,她确实没有闹着要跟去,但他还是选择偷偷离去。
    “我只是怕吵醒你。”
    “骗人,你再骗我,我就不让你跟太子来往了,都被他带坏了。”
    郧度上前,揉了揉韶沐冰凉的耳垂,轻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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