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件事
    我很少写与爱情有关的事情
    假装和爱情无关
    我怕看见空杯子
    走得太慢、走得太急
    我想看见对面的你
    假装和我没关系
    因为我实在无法面对
    冬天、冷风
    和你被热情烧毁的眸子
    因为我是亲眼看着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
    那天我坐在一家宾馆内,隔壁是我的一个朋友在和他的临时情人共度春宵。这种事情让我累和疲惫,我有些抗拒地早早回房间用那个人的电脑上网。我习惯性的来到诗江湖聊天室,刚进去就看见两个人在聊我。其中一个人说:春无力的诗你看过吗?觉得写的怎么样?另外一个人说:没看过。就是听说她有许多男朋友。我一看火冒三丈:你们二位不妨直接和我交谈。
    哈哈。有旁观者看得笑起来。
    笑什么笑?
    就是觉得好玩。那个叫kks的人回答。kks?没听说过这人。肯定是某位诗人化名“微服私访”。甚至有可能就是苏卡卡、巴拨等人。我问他是谁,他没说,我也就没再问。他问你在哪?我说我一个人在宾馆。我下意识的强调了“一个人”。
    kks立刻说:为什么要强调一个人?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没这个必要。我们基本上聊的是论坛上的诗,间或聊了一点摇滚,越聊我越觉得kks很熟悉,我感觉他和我的思维很相似,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是谁。我和kks一直聊到天亮,中途我上了一趟厕所,抽完了一盒烟,我的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流了下来。电视还在大开着,放足球,放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一个背景。第二天我的朋友搂着他的小蜜走了,我给巴拨打了一个电话,他让我去公司找他。巴拨夹在广阔的办公室里,有点瘦小。
    我再次遇到了kks,只是这次是在一个音乐论坛。kks看了我写的文章给了我回复。他给我留了一个邮箱,让我有时间给他写信。我开始不断李小枪和巴拨谈起那个叫kks的人。我让李小枪猜kks的身份。李小枪解开了kks邮箱的密码,里面空无一信,是个新注册的邮箱。我怀疑kks是苏卡卡,据我所知,喜欢朋克和诗歌的只有李小枪和苏卡卡两个人。可他肯定不是李小枪。只有他们能立刻回答出:1、疯狂蚂蚁是谁的音乐公司?(答案:崔晨水)2、逆子的主唱是谁3、说出三个以上外国90年代后的新朋克乐队。这对写诗的来说在第一时间回答这三个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kks对答如流……kks发誓我猜不出他的身份,他给我发了一封信,解释他也不是苏卡卡。他说,一年后会来找我,到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谁了。他反复强调,他对我并不重要。
    那段时间李小枪春风满面。他常常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我们现在除了谈萨特、谈诗以外,就是猜测kks的身份。李小枪对kks挺有好感,还向我要了kks的邮箱亲自和kks联络。他和我一样惊诧于kks的敏感和措辞(kks从不打错字,甚至有时候冒出古文)。他向我夸kks是个有文化的人,kks则在给我的信里说“李小枪是天才,我坚信这一点。甚至比我还棒,和他聊天感觉他的心情很压抑,又很飘,但是看他的文字你会发现文字对他的魔力。”kks像是对李小枪很关注“如果你是我的好朋友,那就请你帮我一个忙:如果你认为李小枪是你的好朋友,你就给他一点信心。哪怕你认为你是在骗他,那就骗到底。他需要静下来,他需要思考。他不能再这样飘着了,可我又束手无策,不知你有何高见。他不是靠勤奋起家的人,老黄牛一般的苦熬会毁掉他的斗志和思想。我不希望一个天才如此垮掉,希望现在为时不晚。”
    如果这封信里没有过分地使用“魔力、天才、思想”这种词语,我可能不会怀疑李小枪和kks的身份联系。天才这种词本不该用在初识的朋友身上。何况,我了解,李小枪不是天才。绝对不是。我也不是。绝对不是。天才这个词是膨胀、可笑的。
    李小枪那段时间一直在写小说,我想这是他重建自信的方法。他不给我看,我也不强求。我总认为,他要是想让我看就会让我看。kks的信让我对李小枪的新文字产生了好奇,我让kks给我发一下李小枪的小说。kks答应得很干脆,他很快把李小枪的小说发了过来,好几百k,打开却是空白。
    我还忍不住把kks请求我帮李小枪的那个忙对李小枪说了出来,我不屑地说:“欺骗不是我的风格,他要是真心帮你他可以欺骗安慰你,为什么找我?”李小枪好像要说点什么,但还是没开口。
    我收到了kks的最后一封信。他提到了关于三个人的死掉。海子、兰波和尼采。他说,你不要再猜我是谁了,你不会猜出来的。这是浪费时间,你应该做更有意义的事。
    我对李小枪说kks不配做我们的朋友,虽然他一直都说他是,虽然他的敏感及文采令我动容。但我经过长时间的思索之外得出的结论有以下几点理由:
    他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他的真名。他没有直接也就是不通过第三者地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在不知道对方姓名的情况下我们有理由不相信他。朋友贵在交心,如果你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或对方不想对你说的话,那一切的沟通都可以化作zero,也就是o。用刑天的话更进一层说也就是“o负”。
    说是我的朋友,但一直停留在口头上。在高地的“诗人圣战”事件中,kks知道此事的全过程,他表示“此事无意义”但又说“如果为了你,我可以发个帖子”,我当时听了心里发热,因为我觉得朋友就是应该站在同一战线,并肩战斗,而不是泼你冷水的人。而kks并没有发那个帖子,他解释说是“不想参加赌徒的游戏”。出尔反尔,kks,正如你所言,你早知道这是一场“赌徒的游戏”,而我也开始就表明:“这也许是一场无聊的斗争”,那你为什么还要说“为了你,发一个帖子?”为了我?
    关于“诗人圣战”,说的是一段时间高地音乐网的“音乐讨论区”中的一股反诗、反诗人、骂诗人的潮流,对于那些提起诗言必称“海子、食指”的人,拿出专门时间给他们讲讲什么是真正的诗歌及中国现阶段的诗歌发展状况、给他们上上诗歌普及工作。此事本是以理服理,哪知在高地一些闲杂人等的掺和下几乎将此挑成“诗歌与摇滚”的对立斗争。
    kks出现的开始就说过想帮助我,但是我好奇怪,他帮到哪去了?风雨大作时他在哪?我孤立无援时他在哪?我提醒李小枪注意kks是个也许是个很危险的人。但他没听我的,李小枪和kks越来越亲密。他常常和我讲他和kks的聊天内容。我很少再见到kks了,只从李小枪的嘴里经常听到他。我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后来,李小枪对我说,他和kks也掰了。就在这时,我还看到了李小枪的一个帖子——
    二
    不是上帝的人们都想扮演上帝。
    我好像不是老邓,也用不着韬光养晦,更不必以退为进,或者什么什么什么伺机而动什么什么的,让萨特去做萨特吧,我是李小枪,晚上好。
    1.尊重自身选择的同时也必须尊重他人选择的地位。
    2.可以与任何人合作,但不给任何人干活。
    3.决不参加两个人以上的团体。
    4.与其被人剥削,不如做个穷人。
    5.我只讨好一个人,就是我自己。
    请注意第6条,觉得我像麦当劳的汉堡就来吃我,否则还是算了吧。没必要把我家后院的小狗领出来参加什么选狗大赛,除非你给点钱或者别的什么好处。今天睡过头了,没参加排练。可怜的穷人要杀死富人,请注意是富人而不是妇人。在通向牛逼的路上一路狂奔,存在主义者最舒服的时候就是介入之前,但迟早的事,别他妈再催了,叛逆的一代,你催吧,我就这样压着,呵呵,气死你,气得你们吐血,然后我做血豆腐,然后一齐喝酒,我请客,你掏钱,我要这样,我就这样,我喜欢这样,够哥们的话就拍2000块钱出来,我帮另一个哥们考托福,然后那个哥们就会消失在地球上,然后我来还钱,还钱的方式有2个,一个是还钱,另一个是直接拿刀捅了你,又一块血豆腐,我在写呐,我还在写,先干后说或者干了也不说,管他妈多少钱呐,干了再说,有学生证可以打8折吗?我没学生证,所以你还是帮我买包烟吧,我妈在叫我吃饭,所以都闭嘴,我没打算控制你的18岁,谈谈rancid,别老盯着我家的小狗。杜撰一个李小枪,狗血可以做血豆腐,你的李小枪不行,我可以。没什么人能做我的靶子,李小枪要靶子干吗,萨特拿着一支枪能干什么,干吗这么紧张?不愿意我牛逼,还是怕我牛逼,我对你并不重要,你的方式对我并不重要,你是上帝,我是李小枪,别这么神经兮兮的,宝贝,来剥削我吧。
    别他妈和我提24小时之后的事情,在我的世界里尚未存在,我没必要对尚未存在的人们说什么,或者留什么,我是我的上帝。为躲在网络后面的kks干杯,不是上帝的人们都想扮演上帝。
    三
    是的,我早就该想到。
    李小枪说是。
    重要的不是他是kks,重要的是我不怪他。或者说,我理解他。你能明白那种理解的感觉吗?如果我的男人,也许我和李小枪会是战友,可惜我不是男的,所以我们爱恨纠缠,无休无止。我更希望他能尽快写他的东西,玩他的乐队,自得其乐。那时,李小枪的脸上有一种回光返照的幸福。
    李小枪的病更加厉害。我已经无法控制。他的书包里总是放着一瓶啤酒,他总是在说,总有一天,我们将老死不相往来。
    我明白。但我希望那一天越晚越好。
    我希望那一天越快越好。李小枪咬牙切齿地说,好像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说现在已经不相信我。已经想象不到和我一起去抢银行时我会不会把他出卖给警察。他说你太聪明太不坚定了,你什么都想要。你既想战死街头,又想去国贸买衣服,谁也不知道你下一步要干什么。其实我想的很简单,我觉得衣服是美丽的,我也是美丽的。战死街头是有勇气的,穿一条美丽的内裤也不妨碍谈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想。也许我的心中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互相抵触的思想,它们平等地存在在我的思想中,互相斗争,相安无事。那时李小枪已经和一个一直追求他的女孩好了,可他还是常常来找我。我并不在乎。他说他并不喜欢那个女孩,但他同情她。我们常常沉默,我们都更加孤独。
    李小枪会指着正在放着rancid的收音机反问:“what can we do?——说的正是咱们,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我基本只有周末才去见巴拨。先去他公司找他,再一起回九江口。星期一我们在一起“进城”,他去上班我回家。幸好只是周末,否则我肯定受不了一星期连接两天在亲友面前“失踪”。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一切可以和外界联系的方式,身边只有一个大活人。我看着这个大活人也觉得挺幸福的。巴拨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梳妆台。我们写东西都是趴在床上写。我看了一些巴拨以前写的小说,对他说他和李旗的风格有些接近。巴拨说没有看过李旗的小说。我们有一次在三联书店看到了李旗发表在《芙蓉》上的小说,巴拨站在书店里把那篇小说看完了,然后说:“写得很好。”“你们风格相似,你有些地方写得比他好。”我说。巴拨在书店外面说有人给他算过命,他以后的老婆比他大三岁,长的也比他高。感觉像是他没有和别人结婚只是那些女人出现的时间问题。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听着。外面下着细细的小雨。
    后来巴拨也见过李旗。他和李旗聊得很好。我也同时见到了李旗,我一脸幸福的笑容。
    巴拨也为我的诗歌论坛了一个全新的主页,纯黑的底色,上面有一行小字“让诗歌给我的生命划上一道痕迹”。我们经常在聊天室里见面。有时候我打一句“你有波涛汹涌的自由”巴拨就跟一句“你有一望无际的自由”。我们盛赞崔恕的那首《失恋》:“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我只要一道痕迹”。我拿着刀片,让巴拨在我身上划下一道痕迹。我已经戴上了陈葛给我的红色的小锁,那把锁在我脖子上挂了整个冬天。巴拨拿着刀片,他的手有些不稳定,我真希望能一刀见血,我渴望那种单纯的疼痛。他给我划了一刀,不怎么疼,一会才流出血来,现在结了一个小伤疤。我很坚决的在巴拨的背上划上一道伤痕。巴拨突然用他一贯有些悲观的口吻说:一刀划不出两道痕迹。我没说话,慢慢地用刀片划着他的后背。他的后背光滑干净,比我的后背还好看。巴拨给我讲他正在上学的弟弟,他说他弟弟比较神,在性交时定下两个小时,然后一边做一边看着表倒计时。我对这种行为大加赞赏,说这真是挑战人体极限云云,巴拨说不如在他弟弟来北京时让他和他弟弟一起和我做爱,你一定会很爽的。我说好好,真是太好了。我也想尝试一下。我不知道在两个猛男的撞击下我会不会像一滩泥一样软在床上,会不会彻底放纵自己,除了身体不想别的。我一直想找到这种感觉,但愿巴拨和他的弟弟会带给我。
    那时我迷恋上了刀片,一块钱一片的纯钢刀片。我常常在去商店买烟、百事可乐和面包时顺便买上一片,拿回家把玩。有时候会在左手腕上轻轻地划一刀,见到血流出来就停止。我才不会像李小枪那么傻,我不想自杀。更不想用这种方式自杀。第二天起来时满屋满床的血水,淋漓尽致,滴答一路淌到客厅淌到楼下的住户家。
    如果选择自杀,我想用更简洁实用的办法:比如说,跳楼。我希望找到一座干净美丽的高楼,必须符合两个条件,周围环境开阔和附近没有什么人,这样我就才能死的安详。我更希望找到这样的一座大楼,爬到楼顶,看看风景,唱唱歌,然后再爬下来。我家周围的一条开阔的大街上就有这么样的一些楼,它们集中在一个小区内,离河边很近。楼的颜色是淡黄色。我还曾经进去过。当时好像我上初三,心情郁闷,我随便走到一座楼的楼梯口,和这座楼的居民一起等电梯坐电梯。开电梯的大妈问了我一句:你找谁啊?你是几楼的?电梯里的人就都看着我,吓得我随口抱了一层,仓皇下了电梯后只在楼梯口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但我一直还对那里抱有好感。
    四
    我的眼睛有点疼。网吧的网络又出问题了。我抽了挺多烟。有点烦。无聊最近没什么意思其实以前也没有什么意思。我记得,我刚上网时,刚上诗江湖时的兴奋感。没上学,也没工作,瞎混。你用了这个词:混。整宿整宿不睡觉。是啊是啊我们都痛苦。就是这个原因了。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我明白你的感觉。真的明白。理解万岁。我只是觉得,咱们这样的人,死一个少一个。以后也会有但是不会太多了所以我们要珍惜。珍惜自己的敏感。我们这样的人不会太多了。是的,一定要珍惜。是啊,不过我有预感。我们也许是非正常死亡。就像我吧。当然是非正常死亡。我觉得我不可能活太长。我也一样。现在的每一天就是过一天少一天了。我梦想着自杀。正如我在小说里写的一样。不是一首诗。我想。真的会是这样了。
    我自杀的时候,会选择跳楼或悬崖。临死的时候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一个最没有力量的人,却在让大家有力量,一个最悲观的人,却在让大家前行。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一个朋友。一个虚幻的人,我想很快就留不住他了。这个人对我说:我最佩服你的一点是:你在绝望中前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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