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文屋 都市言情 凤谋·魅姬(完本版) 第三十一章长平初捷
    南下途中,遇到从长平逃出来的百姓,有的说秦军攻城两次,长平军民顽强抵御,损失惨重,长平即将失守;有的说长平守将卞一无德无才,若不是睿侯赵慕日夜兼程赶回邯郸,秦将慑于睿侯军威,秦军早已攻下长平;有的说,长平守军只有五万,赵王急调大军驰援,然而也不过十五万,面对秦国三十万虎狼之师,长平失陷是早晚的事。
    各种说法与传闻,不一而足。
    据我所知,秦赵兵力相差无几,赵国兵力共约六十万,四十万兵权握于赵慕之手,二十万兵权握于赵笙之手。驻守北疆抵御匈奴南下的二十万将士万万不可南调,赵楚边境的十五万驻军也不能抽调,如此说来,赵国只有二十五万兵力抵御秦国强攻。
    战场上,以少胜多并非不可能,但也需一位精通行军布阵、调兵遣将的将领统辖全军。
    赵王会任命赵慕为将吗?赵慕已到长平吗?
    日思夜想,却苦于无法得到进确切的消息。
    孙将军安排四位勇士护送我们南下,赵盼兮也一道上路。自上次北上途中偶遇后,她对我们不再端着公主架子,而是像对待她的慕哥哥那般待我,有一说一,言辞从不拐弯抹角,举止大大咧咧,率性而为。我看得出来,虽然她骄纵蛮横,却是很好相处,本性纯良。
    我们追星赶月地赶路,一路上,她时常呼喝四位勇士做这做那,将他们当做奴仆使唤。他们是驻守北疆的粗野汉子,血气方刚,见不惯公主蛮横、刁蛮的脾性,引发数次冲突,幸而我从中调解,才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我万万没有料到,与无情、无泪不期而遇。
    我问他们为什么南下,无泪笑吱吱道:“赵慕在北疆,我们自然南下避开,不过现下赵慕赶回邯郸,忙于战事,一时半会儿不会派人追杀我们。”
    赵盼兮遇见无泪,乐得合不拢嘴,将四位勇士赶回雁门郡。无需再伺候赵公主,他们乐得返回北疆。于是,无泪便可怜兮兮地被这位刁蛮公主缠上了。
    许久未见师父,皓儿自然也缠着无情,问个不停。
    这晚,我们在一户农家夜宿,皓儿问完了所有问题,终于沉沉睡去,无情这才抬眼看我。
    无情仍然是无情,纯黑的长袍,坚毅的面庞,冷峻的神采,只是那双黑眼中,深藏着欣喜。
    他目光沉邃,渐趋温热,我有点儿无所适从,便道:“不早了,早点儿歇着吧。”
    “我知道你在雁门郡。”他淡声道,不动声色。
    “无泪告诉你的?”
    “不是。”无情目光一凝,不可思议地问,“你见过无泪?”
    我一怔,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于是,只能据实以告,“无泪送公主回行辕,碰巧遇见。”
    他愣愣的,凝目失神。
    我知道,他一定在想,无泪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也在雁门郡。他能否想到,之所以无泪不告诉他我的行踪,是我让无泪不要说的?
    片刻后,他回神,淡然一笑,“原来如此。”
    昏黄的烛火映得他的脸膛散发出一种微红的、影影绰绰的光影,我看见他眼中的自伤与苦涩,深觉无奈与苦楚,有那么一瞬间,我心软了,想对他的满腔情意有所回报,可是那也仅仅是想想罢了。我轻声叹气,无言以对。
    “你知道长平战况吗?”无情转移话头。
    “你知道?”他不在长平,怎么会知道?
    “我自有法子获取消息。”
    无情缓缓道来,赵慕回到邯郸,进宫面君,赵王当即命他领军十万急援长平。此时,秦军已攻破长平,重兵据守长平,对邯郸虎视眈眈。然而,赵慕率军出邯郸城仅仅三十里,便下令扎营驻兵,十万大军停滞不前。秦军闻讯,嘲笑赵慕畏惧秦国虎狼之师,乃昏庸无能之辈,浪得虚名。邯郸城老少闻知,羞愧得抬不起头,对赵慕大为失望。而赵王和公卿诸臣,无不震骇。
    我不相信赵慕畏惧秦军,停滞于邯郸城外三十里,必有什么奇谋。
    无情继续说下去,果不其然,我所料不差。
    赵慕下令众将士就地扎营,架锅烧火做饭,待夜幕降临,命一万精锐之士卸甲,仅带干粮与水袋,轻装疾行,昼夜不休。当盘踞长平北部的秦军半夜发现敌袭,仓促迎战,远远望见赵慕帅旗,惊震之下阵脚大乱,溃不成军。赵慕亲率一万将士猛攻,退守长平城外二十里地的赵军配合攻城,三个时辰后,赵慕攻下长平北部。
    紧接着,邯郸城外三十里的九万大军,赶至长平助阵。
    仅此一战,赵慕为赵国扬眉吐气,赵军士气大振。
    两日后,赵慕遣先锋军三万攻打长平西部,副将缪中贤领军。这一战尤为惨烈,缪中贤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与秦军激战一日,全军覆没,副将领着十余人突围而出。
    自赵慕驾临长平,初战一胜一负,于是率赵军主力据守长平北部,与秦军成对峙之势。
    听无情平静道来,我亦能感受到长平战况的激烈与残酷。
    此次是赵慕首次与秦军正面交锋,以他纵横沙场十余年的军旅生涯与作战经验,即便是虎狼之师,他应当是丝毫不惧、甚至是游刃有余,只是不知他为何让缪中贤领军三万攻打长平西部,还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我忽然想起一事,“秦军大将是谁?”
    “秦公子嬴蛟。”无情道。
    “他?”我微惊,公子嬴蛟并无行军布阵、调兵遣将之能,为何此次攻赵如此厉害?除非,他的身旁有杰出的谋士为他出谋划策。
    “你和皓儿要去长平?”他的问话惊醒了我。
    我微微一笑,颔首,“现下正是长平最艰难的时刻,也许我能帮得上赵慕。”
    无情黑眸一转,“也是,师父的生平绝学应当好好应用。”
    我问:“你和无泪要去哪里?”
    他眸色悠远,“未定。”
    赵盼兮忧心长平战况,急着回邯郸,要无泪护送一程。无泪本是不愿,我从旁劝说,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于是,赵盼兮乐不可支地与无泪一同上路。
    无情执意护送我和皓儿到长平,皓儿乐得欢呼,我本想婉言拒绝,眼见如此,便打住不说。
    一路上,皓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像一只聒噪的小鸟,不过也缓解了无情与我之间冷凝的气氛。
    我可以感觉到,无情总是偷偷地望着我,我猛然回头,他便急忙转开那痴迷的目光;他竭力掩饰眼角眉梢、无意间流露的缕缕情意,却无法逃过我的双眼。
    我不知如何让他不再记挂我、或者将我忘了,除了假装糊涂,我别无选择。
    不日,抵达长平。
    无情抱着皓儿下马,蹲下来谆谆教诲道:“好好练剑,下次再见时,你若没有长进,我就不再承认你是我的徒弟。”
    皓儿发誓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练剑。”
    无情摸着他的头,抿唇一笑,“乖,你有武艺防身,要保护母亲,知道吗?”
    皓儿努力地点头,忽然皱起眉头,“师父,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
    无情眉心平展,笑道:“师父有要事在身,下次若有可能,我便与你们一起,好不好?”
    皓儿开心道:“师父要说话算话哦。”
    话落,皓儿凑在无情耳畔低声说了片刻,尔后独自走开,似是有意让无情与我单独谈谈。
    无情起身,看着我,轻然一笑。
    我问:“皓儿说了什么?”
    “皓儿才智过人,日后必定有所作为。”他答非所问,冷风荡起他的衣袂,翻飞如帜。
    “你要去邯郸和无泪汇合吗?”我不知此时此刻该与他说什么。
    “应该是。”无情微牵唇角,眸光飘忽不定。
    “保重。”
    “寐兮,若有需要我之处,可以找我。”他眸似墨夜,暗沉如渊。
    “我如何找你?”我脱口而出,立即又觉得不妥,尴尬道,“我想……我没什么事的。”
    无情的黑眸仿佛淡月初升,兴起一抹微薄的光亮,“若你需要我,便吹奏一曲师父喜欢的《扬之水》,我自会晓得。”
    师父时常一人坐在竹林吹奏那曲《扬之水》,当时我尚年幼,不知师父为何每日都要吹奏半个时辰,学艺两年后,我才有所了悟。也许,师父在悼念他的意中人,或者,师父只是怀念生命中曾经遇到的、相知相亲的友人,怀念前半生的点点滴滴。
    可是,我吹《扬之水》,无情为什么就会知道我要找他?若他不在我身边,又怎会听得到笛声?我恍然明白,他是要暗示我,他会守护在我身旁。
    如此情深,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心意坚定,鼓起勇气,我直视他,“无情,我会好好保护皓儿和自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无情迈步上前,站定在我跟前,面目沉静,“这是我自愿的,你不必感到内疚。”
    我想对他说,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无法回报你什么,我的心只能给一个人,一旦付出,就再也收不回来。
    可是,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只道:“既是如此,我不会吹《扬之水》。”
    面色暗冷,无情低沉了嗓音,“寐兮,我从未想过祈求你什么,我只是做我想做的,做我心甘情愿做的,这与你无关。倘若有朝一日,你转回目光凝视我,那便是我的幸运,也是我所期待的,但我永远不会强人所难。”
    我心叹:这是何苦呢?
    我女扮男装来到赵军大营,士兵并没有为难我,自去通报,不多久,士兵领我们来到帅帐。
    帅帐前站着两位卫兵,旁边站着一位身形高挺的甲胄男子,正是左越。
    “侯爷正与数位将军商议要事,您可先至帐中歇息,待商议结束之后,侯爷自会去找您。”左越冷声道,面上却无半分不敬之色。
    “赵叔叔要商议多久呢?”皓儿见是熟人,亲切地问。
    “我也不知,许是半个时辰,许是两个时辰。”左越道。
    “皓儿,我们先去营帐瞧瞧,你赵叔叔空了自会来看你的。”我拉起皓儿的手,“劳烦左勇士带路。”
    左越面无表情地转身前行,我却知道,如此面色,是他惯常如此。
    营帐距离帅帐并不远,左越将我们让进营帐,“若有什么需要,命人转达给我便是,我会尽力满足您。对了,待会儿有士兵送来午食。”
    我笑道:“左勇士客气了,您忙。”
    左越点点头,退出营帐。
    这营帐窄小简易,自然比不得城中宅院厢房。既来之、则安之,我和皓儿用过午食,赵慕仍是不见人影,便躺在木板床上歇息片刻,想不到一觉醒来已是天黑,若不是皓儿叫醒我,我还做着美梦呢。
    多日来只睡过一夜,不困不乏才怪,歇了一下午,神清气爽多了。
    用过晚食,我与皓儿出帐,走到一处高地,仰望夜空。
    月朗星稀,皎洁的孤月悬挂天边,清辉稀薄,月光苍白。
    夜风激荡,掀起衣袂,袍角翻飞,整个人儿似要临风飞去。
    夜幕下,整个军营静如荒野,只余呼啸而过的凄厉风声,一切井然有序。放眼望去,营帐连绵无际,错落有致;岗哨万分戒备,巡视兵频繁走动。
    我知道,赵慕麾下,没有毫无章法、毫无斗志的懒散将士,只有军纪严明、士气昂扬、热血沸腾的勇士、将士。如此精锐强兵,即使不及秦国三十万虎狼之师,也有胜算。
    回到营帐,皓儿宽衣就寝,我继续等候赵慕,不过连日奔波以至于太过疲乏,不多时便昏昏然地睡去。
    朦胧间,我仿佛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缓缓睁眼,暗黄的光影中,帐壁上映着一抹人影。
    人影坐在床沿,握着我的手,这一刻,营帐静谧,暖意自他的掌心汇入我的掌心,即便是雪,也能融化。
    我翻身坐起,望着他,浅笑吟吟。
    甲胄光寒,遇上昏暖烛光,泛着流彩的红光。
    “吵醒你了?”赵慕笑道,俊颜难掩倦色。
    “你不来,我睡得不沉。”
    “寐兮。”
    “嗯。”我看得出来,他有话要说。
    “让你奔波劳碌,我很过意不去。”夜光流转的黑眸,流动着歉疚与爱意。
    “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种话吗?”我给他一抹明了的微笑,靠在他胸前。
    赵慕紧紧抱着我,甲胄的冷硬与寒意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但是我宁愿相拥再久一点,只要他在我身旁,其他都无所谓。
    他的手掌摩挲着我的背,惹得我丝丝战栗。我问:“这一战,是不是很难打?”
    他放开我,抚触着我的脸,“这一战蓄谋已久,自公孙玄出使邯郸,便已开始。”
    我极为震惊,想不到公孙玄来赵竟是别有企图。
    无论公孙玄能否将我和皓儿接回秦国,长平之战早已谋划在案,且秦军早已备战。公孙玄自请在邯郸游玩,是为了令赵国放松戒备之心,更为秦国密使在北疆的策反赢得更充裕的时间。秦国以重金笼络匈奴呼衍部与雁门郡数城守将或副将,引发雁门郡叛乱,身在邯郸的赵慕必定挥军北疆平叛。
    赵慕治军严谨,在赵国极有威望,秦国唯一忌惮的便是赵慕。因此,秦国使计引发北疆之乱,调离赵慕,秦国攻赵便有利多了。事实也是如此,当赵慕忙于平叛,三十万秦军越过秦赵边境,直入长平,赢得开战最佳时机。
    雁门郡叛乱的消息传回邯郸,公孙玄早已秘密离开邯郸。
    原来,我只不过是秦国攻赵一颗微小的棋子。
    即便赵慕知道秦攻赵,然而他身陷北疆,一时之间难以抽身,秦军攻伐便如狂风过境,攻入邯郸绝非难事。秦军万万想不到的是,赵慕会在短短时日内平定北疆叛乱,且这么快获悉长平战况,连夜赶回邯郸。
    赵慕领军十万支援长平,统率全军,秦军必定如临大敌、当头棒喝。
    十余年前,赵国灭卫,卫国王室被屠戮殆尽,一夕之间,卫国覆灭,生灵涂炭。如今秦国攻赵,亦是如此,关乎赵国生死存亡,赵慕必须谨慎再谨慎。
    一念至此,我忽然想起我的使命与责任。眼前男子就是亡国灭家的仇敌,似有马蹄从心上踏过,悲痛流遍全身,寒意自脚底升起。
    自与赵慕袒露心扉,我一直将那沉重的使命与责任压入心底,一直逃避。我知道,我应该放弃赵慕,应该选择家国使命,可是,我不想做出对不起赵慕的事,更不想与他为敌,更何况,我根本没有与他为敌的智谋。
    然而,今时今日,秦国攻赵,正是灭赵的好时机,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绝佳时机。
    我应该怎么做?
    “寐兮,你怎么了?”有人轻轻摇晃着我。
    “我在想,如何令秦军退兵。”我猛然回神,他正担忧地望着我,“秦军不会轻易退兵,你有退敌良策吗?”
    “暂未想到。”赵慕苦笑。
    “秦赵大战,如果楚国与秦国联手,两面夹击,赵国必无胜算。”我忧心忡忡道。
    “放心,我已遣使前往楚国,楚国不会屈服于秦国淫威,更不会出兵帮秦国攻赵。”他从容道。
    “为何?”
    “赵国一灭,楚国灭亡也不远了,此乃唇亡齿寒也。”
    如此局势,我自然明白,三国鼎足是最安全、最坚固的,然而楚王向来懦弱胆小,如果秦国施压,楚惠王说不定会屈服呢。他为什么如此肯定楚国不会出兵帮秦国?
    赵慕瞧出我的疑惑,笑道:“天下之局,三足鼎立,秦为强,赵与楚实力相当。楚惠王和楚公子翼都很清楚,一旦赵国被秦所灭,接下来便是他们亡国之时。对于楚国来说,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是最好的选择。”
    我点头称是,“世事瞬息万变,还是谨慎为要。”
    他拥紧我,昏暖烛光下的眼眸光泽明灭,“我已在楚都郢城布下密探,一有风吹草动,我自然知晓。”
    我温柔一笑,抚上他的脸庞,心疼道:“短短数日,你清减了。”
    赵慕润和道:“那是因为相思之苦,你在我身旁,任何打击都击不倒我。”
    我忽然想起,无泪出现在雁门郡,与公主吵吵闹闹地回到行辕,赵慕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知道无情也在北疆。以他遍布天下的密探,也许早就知道无情护送我和皓儿来到长平。
    也许我应该向他坦白,可是,我又不想让他觉得我有意炫耀什么似的。
    “慕,你知道我在南下途中遇见谁了吗?”终究,我不想欺瞒他。
    “我自然知道,是无情和无泪护送你和盼兮南下的。”他以了然的口吻道。
    我所料不差,他早已心中有数。可是,他真的不想得到天剑了吗?
    赵慕松开我,云淡风轻地说道:“无情救你数次,也救过我,我不会再派人追杀他、追寻天剑的下落,你大可放心。”
    我的心思,他摸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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