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四章兑现承诺

    南月国
    “皇上，此番我是来请求兑现我之前的承诺。”长公主换了一身素衣入宫，自从陆袭月出嫁以后她就像是一瞬间苍老了。
    明明还算年轻，但是从前一向挺得笔直的腰杆似乎已经有些佝偻，君凌封看着脸上满是疲倦的长公主，脸上的神色有些难过。
    长公主这一生的骄傲或许全部都毁在了陆袭月的身上，只是她的用心良苦陆袭月什么都看不懂，这些年来陆袭月始终都是太不懂事了。
    长公主为了她可谓是耗尽了心思，哪怕是到了现在心中挂念的依然还是只有她，她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陆袭月，所以才会对陆袭月如此宠溺，造成了她现在的性子。
    陆袭月从小就没有受到过父亲的宠爱，尽管她的身份尊贵，尽管她有一个身为长公主的母亲，但是却唯独的缺失了父亲的宠爱。
    因为长公主的年少轻狂，所以她这一生才会如此不完整，之所以会养成这样刁钻蛮横的性子，也只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
    如果不是长公主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爱而下嫁到了陆府，让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娶了自己，用权势压迫着他，一切或许也不会这样。
    最初的时候驸马或许还会在权利的威逼之下和长公主相敬如宾，但是知道长公主怀孕以后他就很少回家，每日里都在酒馆买醉。
    陆袭月不是一个傻子，随着年龄的渐长，她慢慢的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就算是长公主不说，民间也没有任何传闻，但是长公主那么大。
    还有那么多的下人，总是会有多嘴的人。
    驸马有自己的心上人，只是为了让他迎娶长公主，先皇后将他的心爱之人偷偷送走并且远嫁，驸马被威胁着娶了长公主，后来知道了真相便对她越发的恨之入骨。
    他恨她破坏了他的感情，他原本有两情相悦的感情，若不是被长公主插足，他或许会过着很幸福的日子。
    哪怕是陆袭月生了下来也没能改变他对长公主的看法，后来听说驸马的心爱之人在远嫁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心爱之人都死了驸马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他便再也没有对长公主相敬如宾，甚至连戏都不愿做了，哪怕是杀了他也不在乎。
    要不是长公主一直护着他，或许他早就死了。
    只是她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再低，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他只会更加的恨她，恨她将自己的心爱之人害死。
    他将所有的过错全部都归咎到了长公主的身上，若是没有长公主的话，一切的事情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皇姑母可是真的想好了？”君凌封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长公主当初的亲事是她千求万求从皇后之处求来的，原本皇上和皇后皆是不同意这门亲事，陆府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驸马爷更是没有任何的优点。
    比他优秀的人还有很多，只是长公主偏偏就认定了是他，皇后心疼自己的女儿，最后还是去说服皇上，同意了她的婚事。
    这桩孽缘，是她自己一手求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甘愿承受的，只是随着时间的增长，长公主终究还是感觉到了疲倦，她已经累了。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还请皇上成全。”长公主微微闭上眼睛，像是松了一口气，“一生太长了，这般纠缠我已经厌倦了，而驸马，也累了。”
    因为她的过错所以才会让驸马的心爱之人远嫁，若是不远嫁的话或许她还可以活的更久。
    所以她愿意用余下的半生来替赎罪，这是她罪有应得，是她自己亲手给自己挖的坟墓。
    “皇姑母...”君凌封张了张嘴，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话到了嘴边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才好，顿了顿轻叹一声，“您受苦了。”
    长公主唇角轻轻扬起一抹笑容，她从小到大，在没有遇见驸马之前活的肆意飞扬，怎么会有苦字呢？
    或许就是因为嫉妒她活的太好了，所以老天爷才会这样对她，让她在后来的半生中苦不堪言。
    她这一生不长，在没有动情的前半生过的比蜜饯还要甜，到了动情之后的半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苦。
    “半生都这样走过来了，还怕什么苦不苦。”长公主轻笑，“这次，我把他最想要的自由还给他。”
    长公主的身份何其尊贵，可是她若是可以用这尊贵的身份去换取驸马的爱，她可以放下全部。
    只是一切都是无稽之谈，不管她有多么的努力，她都得不到。
    “和离之事我可以答应，只是削发为尼...”君凌封转过身，脸色有些复杂，长公主的身份影响着整个南月，尤其是还有许多两朝元老。
    若是就这样轻易的同意了长公主削发为尼，难免又会留下什么话柄，没有适合的借口，这件事情君凌封不能够轻易的答应下来。
    皇家的颜面是最重要的，这也是为什么皇后明明知道长公主嫁入陆府以后过得并不好但是却一直没有提出和离。
    因为比起女儿的幸福，皇家的颜面才是皇上最为看重的，皇家的公主有许多，但是身为皇室的公主，她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
    身为皇室的公主，一切都要以皇家的荣辱为重。
    能够同意长公主和驸马和离，已经是君凌封能够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要是再让长公主削发为尼，这件事可是大大的不妥。
    “臣妇知道此事让皇上为难，只是这是臣妇最后的心愿，还请皇上恩准。”长公主低着头一字一句的开口，说着便跪了下来，腰杆挺直，微微低着头。
    君凌封的身子微微一僵，哪怕是长公主现在就跪在他的面前，这件事他也不能轻易的松口了。
    他虽然是贵为天子，一国之君，但是朝中百官对此总是会有无数的议论，要想排除百官议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都说民可载舟，亦可覆舟，站在至高之位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必须小心翼翼，步步谨慎。
    如今的南月可以说是最脆弱的时候，朝中的局势表面看起来已经稳定了，但是还有不少洛临澈和君季玄的余党还未清除干净。
    再则还有不少前朝旧臣，有长公主在此还好，若是长公主真的出家了，这些前朝旧臣怕是又要掀起一波谚论。
    “若是皇上不肯答应，臣妇便在这里一直跪着。”长公主低着头，脸色带着疲倦。
    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厌倦了自己努力付出之后却什么也得不到的模样。
    她这样努力的争取过，所以现在放下一切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她争取不到的东西有时候也要学着是时候将那些全部都放下了。
    “皇姑母，你这样让朕很为难。”君凌封转过身，目光静静的看着长公主，虽然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心愿的，但是能够将陆袭月送到北羽已经是难事。
    当初百官的议论之声朝堂如今还未停歇，皇室并不是没有公主，可是他却坚定的要将一位郡主送去和亲。
    如今又要将前朝的长公主送到寺庙之中出家为尼，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摆平的，君凌封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一阵阵的头疼。
    “臣妇知道此事让皇上为难，臣妇自觉寺庙可以静心养气，近些年来臣妇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请皇上恩准臣妇在寺院之中静养身心。”
    长公主对着君凌封扣头，眼中神色坚定。
    只要说动了君凌封，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可能的，长公主目光定定的看着君凌封。
    君凌封有些动容，他在长公主的眼中看见了悲凉，看见了孤寂，那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忍受的痛苦。
    “朕答应你。”君凌封皱了皱眉头，低声开口，这是他的皇姑母，可是同样的，也是南月国的长公主。
    她是真的累了。君凌封这般想着。
    三日后，南月国的长公主与其驸马和离，因近些年来身子孱弱，从今以后在皇家寺院带发修行，静养身心。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顿时整个南月都沸腾了起来，就连一向不怎么回公主府的驸马也难得的回了一趟公主府。
    长公主已经离开了，关于她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驸马站在长公主的房间里，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他有片刻的恍惚，这些年来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就算是没有长公主嫁给他，他的父母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娶了那个女子，而他心爱的那个女子或许命该如此，所以才会早早的离世。
    其实这一切本来就和长公主无关，只是这些年来她一直默默的忍受着着一切，默默的承受着那么多的委屈。
    他站在房间里似乎看见了往日里风行火厉的长公主坐在梳妆镜前暗自哭泣，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不是嫁给他，她的一生本该是被人捧在手心。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渴望得到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