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虽然那孙林二和王家四姑娘结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许是二人间太过熟悉的缘故,竟是从来没有对对方起过别样的心思。直到二人到了该结亲的年纪,两家家长一阵左右寻摸后,小李婶觉得,自家那性情跳脱的小子似乎只有隔壁的四丫头才能弹压得住;而王夫子则觉得,自家那古灵精怪的女儿大概也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二木头不会嫌弃。于是这般一来二去,两家还真议上了亲。
    而直到两家议上了亲,四丫和二木头才知道这回事。顿时,原本还是小孩心性的两个人,再看对方时,就怎么看怎么不是原本的那回事了……
    四丫那难得一见的扭捏,叫如今早已经跟巷口老虎灶上的宋家大郎订了亲的三姑娘当笑话告诉了阿愁。为这,来弟的胳膊都被那凶悍的四丫给拧青了一块。
    除了孙家和王家外,一楼东厢里的刘老实也带着刘家兄弟来了。
    在阿愁进京的那年,二楼那个丈夫多年没有音信的唐娘子终于熬过了十年期,由官府判定她丈夫已经死亡,她终于可以改嫁了。于是,第二天,她便主动请隔壁的宋老娘代为做媒,欲要嫁给楼下刘家的大郎。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刘大也吃了一惊。虽然唐娘子比他还大了两岁,可以他家那种一穷二白的情况,能有女人看上就算是老天开眼了,所以刘大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唐娘子是个能干的,嫁过来后,没两天,就把那多年没个女主人的刘家收拾得终于像个人家的模样了。许是因为有了家累的缘故,原本挣八百用一千的刘大也知道要勤俭持家了,如今不仅买下了租车行里的骡车自己跑起了单帮,还拉了弟弟刘二入伙,正准备买下第二辆骡车专跑运货。
    那刘大一来,就呱呱地向众人报了个喜讯。年纪比莫娘子还要大的唐娘子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她居然也有孕了。
    同样替季大匠和莫娘子拉过纤的宋老娘听了,立时站出来替自己的生意打广告,只说那是她的媒做得好,引得众人一阵笑。
    如今孙林二的堂姐孙楠已经出嫁了,王家剩下的两个姑娘也都订了亲,轻易不许再出门了,阿愁看了看那些老邻居,便问着唯一还可以自由出门的孙林二道:“好像还缺了谁。”
    二木头立时放下手里的茶盏,两眼闪亮地道:“缺了韩家呗!”
    阿愁这才想起那早被她忘进犄角旮旯的两朵姐妹花,便忙问着那二人的近况。
    这一问,却是扯出一段公案来……
    却原来,当年韩大姑娘勾的那个贵人,原本看中的是她妹妹。可韩二向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何况贵人家里早有了一只胭脂虎。那贵人在韩二姑娘的欲拒还迎之下,早撒了许多的饵下去,如今眼看着韩二要脱钩,贵人哪肯答应。眼看着贵人要恼,韩二便动了坏心思,直把那总嫉妒着她的韩大忽悠了出来。偏韩大看不清情势,只当她终于占了妹妹一头,便不知轻重地跟那贵人有了苟且之事。
    韩二原只想要利用她姐姐转移了贵人的注意,却再想不到,她那个蠢姐姐居然一下子把自己作死了。迫不得已,她只得帮着韩大设计,假说韩大有了身孕,这才得以进了那贵人的府邸(所以外间才传说她是给人做了生养妾)。只是,进了那府邸后,韩大才知道,原来那贵人府邸早已经只是个空壳子了。
    那失了算计本身就没有多少宠爱的韩大不反思自己的错处,却是越想越觉得,她之所以落进那个境地里,全都是韩二的算计。于是,在知道贵人对韩二依旧贼心不死后,韩大便设计把韩二骗了出来,让贵人终于得了手。
    一心只想嫁到高门户里的韩二,便这么折损在她亲姐姐的手里。只是,她自不是韩大那一肚子草包,进了那贵人府后,她虽也是妾,却是把那贵人的心抓得牢牢的,便是后来贵人家势愈发颓败,要散去一批姬妾,她也始终得以留在贵人身边。倒是韩大,中了韩二的设计,最后被贵人抵债去了一户商户家里做姬妾。
    和两个好逸恶劳的女儿不同,韩氏是个老实妇人。两个女儿都给人做了妾,韩氏自认为脸皮上过不去,便收拾了箱笼回了老家。听说,虽然这两个女儿都被韩氏养歪了,可那二人到底都是有孝心的,时不时接济韩氏一些银米,倒也不至于叫韩氏晚景凄凉。
    二木头这里给阿愁说得一阵唾沫横飞,不想叫原本跟人说话的小李婶听到,顿时回手就给了自家儿子一个脑兜,骂道:“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竟提那败兴人家作甚!”
    热热闹闹的满月酒毕,众宾客散尽,劳累了一天的莫娘子也顾不得家里堆积如山的碗碟杯盘,拉着阿愁就去了她的小楼。
    便是她不说,其实阿愁心里也已经有了些数的。所以,当莫娘子直击主题,告诉她,宜嘉夫人私下里透着口风,说是等李穆孝期一过,宜嘉夫人便要替她和李穆做媒时,阿愁的神色显得很是平静。
    见状,莫娘子哪还有不明白的。
    她瞪了阿愁半晌,才叹着气道:“你怎么就跟他好上了……”
    阿愁也不好跟莫娘子解释她和李穆两世的纠葛,便只好堆着个傻笑看着莫娘子。
    莫娘子沉默半晌,皱眉又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等攀富贵的,可那是大王啊!你一个没根没基的,便是他明媒正娶,你嫁过去又能落得什么好?!不说别的,太妃那边你就过不了关!我看你还是歇了这个念头吧。你想想吉祥的话。”
    郭云临走之前曾找吉祥摊牌,说回去后就找人来提亲。虽然吉祥当时就拒绝了,郭云却并没有死心,隔了一个月,还真请了个媒人南下来提亲了。
    因如今吉祥的户籍落在季大匠名下,媒人便找到了莫娘子。
    莫娘子大吃了一惊,细一问吉祥,她这才知道事情的首尾。
    要说起来,郭云那样的人物,想叫人不动心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所以,吉祥虽然拒绝了他,他走后,吉祥依旧还是魂不守舍了一阵子。直到熬过了那阵子,她才重新恢复了原本的自己。
    莫娘子问起来时,吉祥倒也很坦白,便将郭云走后她心神不宁时所有的想法都对阿愁和莫娘子说了。
    她道:“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可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自然知道,婚姻大事不是仅靠着心动就能成事的。原本我对郑家大郎也用过心,可结果却……之后我就看得很透了。就算两个人心里都有些什么,只单凭那一点什么,是不可能支撑两个人一辈子的。所以老祖宗们才会说什么‘门当户对’。我和那郑家大郎都算不得是门当户对,又何况他还是堂堂安国公。就算我硬是嫁过去,只那个国公府,就不是我这么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能撑得起来的。年轻的时候或许不显,我们可以凭着情分维持一段好时光,可时间久了,情分淡了,我又该如何自处?所以,还请干娘帮着拒了吧。”
    莫娘子拒了安国公的提亲后,京城那边就再没派人过来了。
    莫娘子以为,那位高权重的安国公欲要明媒正娶吉祥这么个没出身没地位的孤女,就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却是一点儿也没想到,她家里还有更劲爆的——那一方诸侯,土皇帝一样的广陵王,居然看中了她那养女阿愁,且也是要明媒正娶……
    一向觉得自己对贵人喜好十分了解的莫娘子,很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而,从前世起,阿愁就不是个习惯于向人袒露自己内心的人。便是如今莫娘子问起来,她也没办法对着莫娘子剖解心声,只讷讷道:“李穆他说要娶我……一辈子就我一个……而且,他为这件事早就在做准备了……其实,这件事,他已经跟皇上通过气了……皇上好像也没反对……总之,我……答应他了……”
    她虽然把话说得吭吭吃吃,内容还是叫莫娘子大吃了一惊。她再没想到,她以为八字应该还没一撇的事,那广陵王早事先跟皇帝打好了招呼……
    皇帝呀!!!
    莫娘子伸手摸了摸额,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于是,处于半失神状态的她喃喃说道:“前些天阿柳过来时,我俩还商量着,问一问你对柳青有什么看法的……”
    那意思就是说,莫娘子原打算把她嫁给柳青了……
    想到柳青,阿愁不由就想到柳青看向吉祥时的眼神。
    当年一心想要从军的少年郎,如今也早已经长成了一枚精壮青年,且也正式开始接手了柳家织坊的生意。
    之前制作《丝路花雨》里的戏服时,阿愁特特在柳氏织坊里定制了一批特别设计的衣料。正是那个时候,柳青通过她认识了吉祥。
    要说起来,其实不管是阿愁还是柳青,心里都是把对方当家人一样看待的,所以柳青面对阿愁时,常常是大咧咧的作派,偏他在吉祥面前时,是各种各色的缩手缩脚放不开。
    阿愁这两世人见了,哪还有不明白的。只是因为柳青没有明说,她也不好挑明。至于吉祥对此事是个什么看法,阿愁觉得,她应该也感觉到了柳青那时不时就瞟过来的眼,如今只是在装傻充愣罢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观察所得报告给了莫娘子。
    莫娘子听了,呆怔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道:“算了,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阿愁则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治理
    虽然李穆守着孝, 这却并不影响他处理公务。
    而虽说他是一方诸侯, 可因为之前的老广陵王不问事,万事都丢给刺史管着,如今他想要回他原该有的权力时, 原掌握着大权的刺史就未必肯那么轻易放手了。
    于是,在阿愁这等市井小人物看不到的地方,广陵城里隐隐刮起一阵争权夺利的小旋风。
    对于广陵王和广陵刺史的这场交锋,远在京城的宣仁皇帝其实心知肚明。因为广陵王早在扶柩北上时,就曾将他要做的事跟宣仁皇帝密谈过好几回。
    如今大唐立世百载,朝堂上下已经沉疴泛滥。这一点,宣仁皇帝早就心知肚明。他虽然看似优柔, 其实心里主意极正,不然他也不会顶着宫内宫外的压力断然立一个低层宫女做皇后了。只是, 他一向擅长以柔克刚和借力打力的招术, 这才给朝臣们一个错误的中庸君王的印象。
    李穆的那些变革计划, 其实宣仁皇帝自己也早有过想法的。可他便是有心锐意进取, 执政却只奉行一个“稳”字, 虽然知道那些变革势在必行,到底不愿意因此引来朝廷上下的震动。如今既然李穆主动提出愿意拿他的封地做个冒险试水的“先行官”,且还承诺每年上缴国库的税供不变,宣仁皇帝又何乐而不为。
    因此, 当刺史大人几次密告上京,说广陵王年幼胡闹时,宣仁皇帝只装聋作哑, 默默做了李穆背后的靠山。
    李穆从京城回来后,和那刺史商量的头一件事,便是计划拆掉城里那些如今已经令百姓怨声载道的坊墙,并且重新规划广陵城的道路,以解决城里日益拥堵的交通。
    刺史听了,立时拿出那套“祖宗章法不可变”的陈词烂调来说事。
    李穆则以当年大唐开国皇帝早年间定下的几条律法,因不适用又在晚年改掉的例子,反驳了刺史的反对。
    这场官司打到京城,皇帝继续装聋作哑,朝臣则分作两派。那朝堂上的激烈争议还没下个定论,广陵刺史弹劾广陵王的奏折则已经递到了皇帝的龙案之上。
    却原来,年少气盛的广陵王居然不等朝廷的旨意,就已经先行动了手。他命坊间百姓自己投票决定要不要拆墙。自然,早被这坊墙搞得没脾气的百姓们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于是广陵王便这么一纸公文下去,允许坊间百姓自行动手拆墙,甚至还允许百姓将那拆下的墙砖拿回家去自用——这一举措,不仅赢得百姓的一致赞许,还为他省下一应拆墙和处理老墙砖的花费。
    当然,早知道刺史要告状的李穆也随着那弹劾奏折同时给朝廷递了一封自辨的奏章。不仅如此,他还派王府属官周昌进京代他自辨。
    李穆于奏折中用了一句这一世里不存在的某大唐“明君”的名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太子殿下在帮衬李穆自辩时也说了一句写在史书上传世后人的名言:百姓的意愿可疏不可堵。
    这一年,太子不过十八岁,李穆更是刚满十七岁而已。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便可见他二人都是目光高远之辈。宣仁皇帝也好,朝臣也罢,都从这二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人身上看到了朝廷中兴的希望。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宣仁皇帝一纸诏书下来,不疼不痒地说了广陵王几句行事鲁莽。只说既然拆墙的事有争议,且还上报了朝廷,他就该先等朝廷的决断下来之后再动手,不该如此心急。至于被刺史牵扯到“祖宗家法”的拆坊墙一事,皇帝的诏书里竟是提都没提,就这么轻轻地放了过去。
    这却不是皇帝放水的缘故,而是因为那拆坊墙之事,引得朝中两派人马一番争论,以至于到了最后,大家都不记得那初始的拆墙之事了,只记得那场争论的内容——这,便是后世称为“民意之争”的那场朝堂辨论了。
    却原来,在广陵王和刺史起了争执之初,李穆便派人将二人争执的内容写成告示,张贴于各个坊间的坊门之上。于是一时间,广陵城里的百姓议论纷纷。坊间通文墨的文士们也纷纷附笔,将自己的观点文章张贴于告示旁。这么一来二去,便有人表示,自己的城市自己做主,大家该投票表决这坊墙该不该拆。
    于是那广陵王便顺应民意,命各坊官在各坊门下设置投票点。结果一统计,却是吓了广陵刺史一大跳,全城百姓居然有近九成都是赞同拆墙的。
    那李穆便号称“民意不可违”,不等朝廷旨下就出了公告,命百姓自行拆墙……
    大概是他也知道自己行事鲁莽了,便随着那自辩的奏折又上了一道后世被称作“民意论”的奏书。
    奏章里,李穆首次阐述了“民意不可违”的观点,认为朝廷做任何决策都该先问清民意,得到百姓理解和支持的政策才能最好地上行下效,事半功倍……
    此文一出,朝野上下为之一片震荡。之前世人都认为,治理天下是朝廷的事,百官订下政策后,百姓只要遵从便可。至于百姓是不是能理解,从没人去在意。这却是头一次有人提出,该从百姓的观点来制订政策。
    这一役,李穆锋芒毕露。朝中便有人有心挑拨,只说当初该定他为太子才是。
    那依旧被人称作“二十三郎”的太子听了此话后却只微笑不语。别人不知,他可是亲耳听到宣仁皇帝对窦氏皇后嘀咕,“亏得没立那小子为太子,他那激进的手段,管一方之地也就罢了,若是管一国之地,国将亡矣!”
    可见那一向讲究个中庸之道的宣仁皇帝,虽然选择了支持李穆在广陵郡的“胡闹”,到底还是嫌他手段太过激进了些。
    那坊墙被拆除后,不管朝中诸臣有何看法,李穆依旧照着他的想法,让人留下坊门没动。他将那坊门直接改造成了公示墙。凡是朝廷需要百姓知道的公告,以及坊间自行组织的各种活动公告,都会张贴于此。
    于是,渐渐的,广陵城的百姓竟养成了一个习惯,出入坊门之下时,总会站住听一听那些蒙童们读墙上的告示。甚至于,到了后来,这竟成了家长们考较自家孩子蒙学进益的一项考试项目——当然,这是别话了。
    这拆墙之争,只是李穆和广陵刺史那老头的第一回交手。刺史表面看并没有输,其实骨子里他也没赢。
    第二回合,则是为了广陵城的道路规划。
    照着广陵王的计划,城里的道路必须得拓宽。刺史则认为,如今既然拆了坊墙,城里有的是可供人穿行的巷道,广陵王这拓宽道路的计划纯粹只是扰民。
    于是,广陵王便又将他的计划张贴了出去以征求民意。
    那刺史原说拓宽道路是劳命伤财,府衙没有那部分财力支撑,若大王非要修路,就需得增加百姓的税赋。
    不想李穆贴出的告示里提出一个解决方案——有认为自家门前道路需拓宽的,可自行表达意见,甚至可以自行筹款拓宽道路。于出资之人的得益,便是那一条路的命名权。
    那广陵城里店铺遍地,道路早已经拥堵不堪。商人重利,早为自家店门前的交通而苦恼了。加上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那铺桥修路是积功德的一件好事。之前各家捐款修路铺桥,最多不过是在路边立一块功德碑罢了。如今不仅积了功德,令自家生意蒸蒸日上,且还能令店门前的道路冠上自家之名,这可是流芳百世的节奏啊!
    自来广陵之地就有“腰缠十万贯”之称,城里富户多不胜数,便是自家门前那条路叫更有钱的人家抢着修了,城里多的是需要修缮拓宽的小街小巷。顿时,即便不动用官府里的一文一两,公布出去的那些需要修缮的道路,也早叫那些富户商贾们哄抢一空了。
    年轻的广陵王看到这种情况后,便乐呵呵地表示,既然城里已经无路可修了,那么城外还有许多路可修呢。比如,通往邻近乡镇县府,甚至是远至其他州郡的道路。
    于是乎,还没等刺史大人回过神来,整个广陵郡治下都已经掀起了修路的高-潮,以至于李穆孝期满后,广陵郡竟做到了后世电视里常喊的“村村通路路通”。而随之带来的益处,便是郡里各处的物产,以比往年更快的速度汇集至广陵城下,然后由广陵城里渐渐兴起的水陆两路快运,以比往常更快的速度运及大唐南北,甚至是远渡重洋。
    等又过了几年,已经疲于应对广陵王那些“标新立意”的老刺史,一对比这几年的财政收入,赫然发现,他嘴里的“败家王爷”不仅没有败光府衙的家私,每年上交国库的税银竟是一年比一年翻番地增长……
    要说起来,其实那广陵刺史并不是个什么坏人。因老广陵王不靠谱,所以皇帝派了个颇为靠谱的能臣来镇守广陵郡。这些年,广陵刺史在广陵城里也颇有建树的。只是,这新任的广陵王在老刺史眼里怎么看怎么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所以,便是为了治下百姓,老刺史也不敢那么贸然放手任广陵王施为。何况他的点子往往都是那么惊世骇俗……
    那老刺史虽然深得皇帝的信任,可怎么说他都只是一方刺史,本职不过是监督广陵王不造反也就罢了。广陵王却是这一方封地上的正经主人。何况,渐渐的,老刺史也算是看明白了,那远在京城的皇帝看似没个偏袒,其实私底下一直是在放任着广陵王的。甚至,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皇帝显然是在拿广陵郡做个试点的意思。加上李穆那人虽然年轻,若论起手段心计来,他这官场老油条竟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在看到广陵郡百姓到底还是得益之后,这老狐狸就学了宣仁皇帝的装聋作哑,只照着刺史的本分起个监督的作用,再不对李穆的计划指手画脚了。
    *·*·*
    这是李穆在那三年孝期里的一番作为。
    在李穆跟朝堂上的君臣们斗心眼儿时,阿愁也没闲着。
    那闹出拆坊墙之事时,阿愁难得当了一回“贤内助”——帮李穆监听坊间百姓的呼声(或者说是鼓动)。
    不过,她能帮得上忙的也仅此这一点了。人微言轻的她最多也只能起个敲边鼓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有她没她其实对李穆的布局影响不大。所以她的重心,依旧放在她自己的那一摊子事上。
    如今随着余娘子等人技艺的日益成熟,阿愁得自前世的那点优势渐渐便没了什么作用。好在她一直在不断自我精进着,倒也始终没有落了人后。甚至于,因她渐渐不再满足于妆容设计这一点事,开始涉足了整体造型之事。而自从她帮着教坊里众名家们设计了《丝路花雨》里一应的人物造型后,这当世没有的“造型”一词,也随着她的名字远播了出去。
    如今阿愁已经不再单纯是个梳头娘子了,甚至连远在京城的皇后都发来“订单”,预约某个重要节日里的整体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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