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国仇家恨一场空，卿定不堪为皇后

    杨坚满目柔情，静静地期待着女儿的善意。对面的人脸一点一点清晰映在眼帘中，突然之间杨坚瞳孔骤然增大，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惊恐之色，随即便转为镇定。
    电石火光之间，匕首的光**近胸膛，杨坚本能的抬手阻挡顺势侧身闪移。匕首擦着手臂而过划破衣裳，钻心的疼痛传入脑海中，杨坚瞬间清醒无比。
    还未回过神来，李娥姿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此刻的她没了以往的柔顺和淡定，满目仇恨，持剑刺来。杨坚镇静的看着对方，待李娥姿靠近，位移近身闪到跟前，扣腕压臂打落对方长剑。
    持匕首的女子此时已召集好其余同伴一齐攻来，杨坚反扣李娥姿手臂，另一只手死死掐住李娥姿的脖颈，目光如炬，直视对方，毫无惧意。
    众女见状，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李娥姿挣扎着示意众人，立刻动手。刺客们对视一眼，咬牙齐齐攻了过来，还没来得及靠近杨坚，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群侍卫。
    顷刻间几招凌厉刀法，几个女刺客全都倒地身亡。杨坚冷漠的望了一眼地下的尸体，将李娥姿推向侍卫扣押起来。
    李娥姿满眼都是怨恨之色，杨坚直视对方目光，淡漠的问道：“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死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恨杀不了你这个反贼！”
    “事已至此，大周早已不复存在，杀了我又有何用？难道你还想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我一介女流，自然复国无望。可要是能杀了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逆贼，那也算是为天下百姓做一件大善事。”
    杨坚静静的看着李娥姿，冷笑道：“为天下百姓？要是我死了，也许天下就要大乱，到时候国家四分五裂战乱频生，受苦受难的可就是这些普通老百姓。”
    “家国大事，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我只知道是你杀光了我所有亲人，是你让我无家可归。国仇家恨，不管是哪一样，我都不能放过你。”
    “你还真是不简单，居然能想到利用丽华来对付我。你处心积虑制造这么一出刺杀，最后不还是功败垂成？”
    李娥姿苦笑一声，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我是杀不了你，可你也没好到哪去。坐上帝王之位，却丢掉了亲情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你的后半生都会在这样孤立无援的寂寞中度过，那将是比死还难受的日子。”
    杨坚进一步逼近李娥姿，轻声问道：“是吗？我现在可是妻儿俱全，哪有你说的这么惨？”
    “有妻儿又怎么样，你的兄弟视你为仇敌，你的女儿巴不得你死。这样的痛苦，日后定会让你煎熬不断，永世没有幸福可言。”
    听闻此言，杨坚瞬间不再淡定。“你说丽华巴不得我死？不可能，一定是你在蒙蔽她。”
    “你还挺在乎这个女儿，可惜她不领情。她宁愿帮着我这个外人来对付你，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父亲坐在皇位上。你说说你多可悲，赢得天下，却一无所有。”
    震惊、惶恐瞬间涌上心头，杨坚想起这几个月来的是是非非，心里面早已千疮百孔，眼里隐隐泪光闪烁，最后趋于平静。冷静下来之后，杨坚意识到这是对方在挑唆自己的疑心。
    “你这个女人太擅长蛊惑人心，朕还真的差点让你给骗了。丽华如果真的想杀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近身刺我一刀不是更容易得手？”
    “父皇！”丽华的声音突然响起，杨坚惊喜不已。
    “父皇您没事吧，女儿发觉……”话到一半，丽华发觉自己的父亲好好站在面前，立马闭嘴一声不吭。
    看着女儿刚才惊慌的神色，杨坚万分高兴。“丽华，你也是被人欺骗的，对不对？”
    丽华看了看父亲，再看了看被缉拿的李娥姿，心里面五味陈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良久之后，丽华淡漠的开口问道：“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刺客？”
    “你想替她求情？她利用了你的信任，欺骗了你，还铁了心要将你父皇置于死地。你还愿意对她这么好？”
    “毕竟是我们杨家先对不起她，还请父皇大发慈悲，饶她一命。”
    “你终于承认你是杨家人了，是不是也能接受……”
    丽华急忙打断父亲的话，匆匆回道;“父皇不要多想，女儿该回去了。”
    “丽华。”
    听到父亲的呼唤，丽华顿住了脚步，随即又有些后悔。沉吟片刻，狠下心来冷漠的开口道：“父皇要是不愿意放人，女儿也别无他法。反正在您眼里，人命如草芥。”
    郑贲眼看着陛下伤心难过，心里着急不已，忽然之间，计上心头，惊呼道：“公主，陛下他受了重伤，流血不止。”
    丽华闻言，霍然转身，惶恐的扑向杨坚。“父皇哪受伤了，怎么还不传太医？”
    郑贲见状，趁机劝道：“公主既然这么关心陛下，为何还要冷冰冰的说一些伤人的话？”
    “父皇既然没有大碍，女儿就不打扰了。”
    “陛下，公主还是很在意您的，只是心里始终过不去那道坎，您还是别伤心了。”
    “朕明白，丽华她反反复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在没话找话而已。没想到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竟然会沦落到要靠外人来维系。”
    李娥姿眼见事情败露，杨丽华也不可能保住自己，索性刺激杨坚，让他杀了自己一了百了。“杨坚，你最好杀了我。否则让我逃脱，有朝一日定会取你性命。”
    “陛下，这李娥姿外柔内刚，可比阿史那难对付。留这女人在宫中始终是个祸害，还望陛下早做打算。”
    见杨坚似乎还在犹豫，李娥姿大声骂道：“杨坚，你这个鼠辈，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一个女流之辈，朕犯不着跟你计较，更不用怕你。杀女人的习惯，朕可没打算开这个先例。要是想去陪宇文邕，你自己去就好了，别劳外人动手。”
    “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谁后悔还真说不定。你想死朕偏不让你死，让你活着好好悔恨终身。”
    “你到底想怎么样？”
    “宫里呆着不舒服，送你出家好了。削发为尼，钟晨暮鼓，戒嗔戒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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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的花园中，一名贵妇哭哭啼啼的向伽罗诉苦。自从登上后位以来，达官贵族之家的正妻特别爱找到伽罗哭诉，伽罗虽然心烦，但是每逢此事，必定是要为这些可怜的女人讨回公道，也因此找她哭诉的人越来越多。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好了，别哭哭啼啼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那贵妇擦了擦眼泪，抱怨道：“杨素那个混蛋，他又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我多说了几句，他竟然和妾身打起来了。”
    伽罗顿时怒不可遏，急声问道：“他为了几个姬妾打你了？”
    郑氏见皇后发怒，楞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是妾身先动手的。可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和妾身一个女流之辈厮打，毫不相让。您说他像不像话？”
    伽罗松了口气，愤愤不平的骂道：“这个杨素也太没风度了，堂堂柱国大将军居然跟女人打架，算什么男人。就该叫过来狠狠骂一顿，不对，招蜂引蝶罪加一等，打一顿才解气。”
    杨坚站在旁边听了一阵，此刻忍不住干咳一声，提醒两人。伽罗和郑氏转过脸，急忙行礼。
    “陛下。”伽罗温顺的上前扶着杨坚坐到自己身旁。
    “你们继续，朕就当个旁听者。”
    伽罗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夫君，暗自调整了一下状态，一边正经的劝道。
    “郑氏，杨素确实做的不对。不过你打也打过了，闹也闹过几回了，这点小事就别哭哭滴滴跑进宫来告状了。况且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皇后娘娘，这次不是小事，那个没良心的这次对妾身放狠话了。”
    “他又说什么狂傲的话了？”
    郑氏撅着嘴想了片刻，随即脱口而出。“他说，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为皇后。”
    伽罗心下大惊，一时之间震怒。“什么？他居然敢这么说，好大胆子。”
    杨坚乍听此言，心头一震，厉声吩咐道：“这个混账东西！把他叫进宫来，朕要亲自教训他。快去！”
    沉寂片刻，伽罗看着一脸单纯的郑氏，渐渐冷静下来。“郑氏，这话是他跟你打完架以后说的？”
    “是。他当时捏着拳头恶狠狠的盯着妾身，最后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杨坚此刻也恢复了平静，淡淡问道：“那你此次前来是想让朕怎么帮你？”
    “妾身求陛下做主，狠狠的教训一顿这个没良心的。让他以后再也不敢看不起人，再也不敢狂傲自负，最好把他关在家里……”
    话到一半，郑氏见皇后和陛下都盯着自己，一时不敢往下说，低头闭嘴不语。
    伽罗看着身旁的杨坚，提醒道：“确实太狂傲太自负了点，说话这么口无遮拦，不给他点教训，挫挫他的锐气，只怕以后要得意忘形了。”
    “杨素这个人一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朕早就习惯了他这幅德性。只是如今看来，朕给他升官升得太快了些。他的功劳不大，才能尚未显现，既不是前朝重臣，也非军政大家出身，就这么轻轻松松坐到柱国之位，还真让他飘成这样了。”
    “陛下是打算？”
    “虽然这个人张狂无礼，目空一切，不过还算审时度势，而且能力出众。暂且放他一马，日后留作他用。”
    郑氏听闻陛下之言，心里安定下来，脸上依旧一副争风吃醋的悍妇模样。
    “陛下，杨素已经候在门外了。”
    杨坚看了一眼郑氏，不满的吩咐道：“叫他滚进来。”
    杨素低着头惶恐不安的上前叩拜。“微臣参见陛下。”
    杨坚白了一眼杨素，冷冷的问道：“这会自谦微臣了，在家的时候你不是都自称天子吗？”
    “微臣不敢，这一定是有人在诬陷臣。”
    “你难道没有跟你的夫人说过，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为皇后吗？”
    杨素抬头，一脸震惊，满目惶恐，随后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夫人。杨坚这才发觉杨素脸上隐隐有几道抓痕，转过脸看向身旁的伽罗，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神色。
    原本有些狐疑，有些猜忌之心的杨坚，此刻反倒憋着想笑。这两口子可真是绝配，一个比一个会来事。
    “怎么样，就是我说的，谁叫你凶我。”
    “你，你这个婆娘，你发疯发到这来了，你……”
    “想打架呀，当着陛下和皇后的面，你还敢动手不成？”
    “陛下，这个女人她……”
    听着两夫妻打情骂俏了半天，杨坚大感不爽，自己宝贵的时间就这么浪费在这两口子的破事上了，换谁也够郁闷的。
    “好了，别吵了。不是你自己娶的妻子吗，现在还能赖别人？”
    杨素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是在面圣，急忙俯首请罪。“陛下，臣罪该万死，还望陛下恕罪。”
    “如此胆大包天的话你都敢说，朕还真是太放纵你了。杨素，再这样口无遮拦，目无尊卑，早晚会人头落地，明白吗？”
    “微臣明白，微臣知错。”
    杨坚看了一眼凶悍蛮横的郑氏，再看看惶恐不安的杨素，顿时还有些同情这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大将。想了想，随即淡漠的吩咐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和你的夫人吹牛打架，那就好好呆在家，别出来惹事生非。至于你这官职，也别想要了，等反省够了，朕在另做打算。”
    “谢陛下隆恩。”
    杨素回完话，一脸郁闷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夫人，郑氏高兴不已，满脸堆笑的看着皇后，向是在宣告胜利。
    “郑氏，这样的处置你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陛下实在太英明了，臣妇感激不尽。”
    “满意就把他领回去，别让他在朕面前晃荡，看着碍眼。”
    郑氏拽着自己的夫君欢天喜地的往家走，杨素满满的嫌弃，想要挣扎，却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