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前尘往事

    付灵听闻‘阿荽’二字从智翁口中说出来时，不免心中感到怪异，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何种感觉。
    阿荽指的是太后，太后的本名叫做赵月荽，小名阿荽。
    就连付灵的师傅神谷子也从未如此亲昵的叫过太后，而这智翁唤着这个称呼的时候，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格外温柔。
    “祖母一切都好，劳烦师伯记挂了。”付灵道。
    “祖母……”智翁不停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失声笑了起来。
    “时间当真是过得快啊，一晃五十年就过去了，当年天真可爱的小师妹，如今连孙女都这么大了。”智翁感叹道。
    “时间匆匆，本就如流水一般，师伯也不必介怀。”
    智翁闻言，又笑了几声：“想不到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倒是看的透彻。”
    智翁转身一挥手，身旁的藤蔓便堆织成了两个椅子，他走上前去坐下，又指了指另一个椅子，道：“坐下吧。”
    付灵点头，坐了下来。
    “你想知道的事，我今日便从头至尾跟你好好讲讲。”
    智翁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当年，我师承封亓门殇谷门下，是师傅的大弟子，你师父神谷子是我的师弟，你祖母赵月荽，是我们的小师妹。
    封亓门擅奇门遁甲之术和诡医之术，我与阿荽都不过是天资平庸之辈，我只学了奇门遁甲，阿荽则只学了诡医之术，而你师父神谷子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无论是奇门遁甲还是诡医之术，他都能轻易领悟。
    师傅当初最看重的，也就是你师父了。”
    付灵不解，既然智翁，神谷子和太后师出同门，为何自己这十几年来从未听他们提起过智翁这个人？
    “阿荽那时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又心地善良，很是讨人喜欢，我与你师父都对她十分倾心。只是阿荽一向只拿我们当哥哥，从未有过那些想法。
    我们师兄妹三人感情一直很好，直到遇到了他——你的皇爷爷，大楚的开国皇帝，付擎。”
    智翁叹了口气，又道：“我们奉师名下山除妖，付擎正是那个被妖怪缠身的少年，那时候的他还是前朝丞相的儿子。
    不得不说。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阿荽对他一见倾心，就连师傅都说，他是天命之人，注定会是一国之君。
    后来的种种，我已经记得不太真切了，只知道你师父跟在了阿荽和付擎的身边。做了付擎的至交好友。而我则留在了师傅身边。
    再后来，师傅不知为何忽然重伤，临死前将一枚珠子交给了我，却命我离开现世，来此处隐居，等待有缘之人。”
    后来的一切，付灵大概能够猜出来了，神谷子和太后自然不信他们的师傅好端端的突然暴毙，与此同时智翁又失踪不见了，一切的嫌疑自然就推到了智翁身上，所以这么多年他们才闭口不提还有一个师兄的事情。
    付灵想起了族长贼眉鼠眼的模样，又疑惑道：“那族长又是怎么回事？”
    “呵，那小子只听说我这里有秘宝，便一心想要夺取，都不知派了多少人来此处找我的麻烦了，只是他们不懂遁甲之术，都被我给赶出去了。师傅要我在此处等待有缘人，想必就是你了。”
    智翁凝视着付灵，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感情，看的付灵一阵难过。
    “你长得和阿荽年轻的时候，真的是很像。”
    这话神谷子曾经也对付灵说过，说她眉眼之间的韵味与当初的太后简直一模一样，那时她还觉得神谷子只是在给自己开玩笑。如今看来绝对不是看玩笑那么简单。
    “可是，如今师伯等到了我，之后又当如何？”
    “哈哈，如今等到了你，我总算是完成了师傅交代的事情，从此天高海阔，我自然是要去过我的逍遥日子。”智翁笑道。
    付灵看着智翁，他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却也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他必然也是一个俊俏的美男子。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好男儿却为了他的师傅交代的事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独自蹉跎了五十年的光阴，而他的师弟师妹还对他误会颇深。
    不知为何付灵忽然有些心疼。
    想必这么多年，一个人在这个山洞里，很孤独很寂寞吧。
    只见智翁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锦袋，褪去之后，里面是一个玉质的盒子，上面雕刻着的龙凤呈祥纹饰栩栩如生，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正散发着幽幽的光。
    “这是？”付灵其实已经可以猜出，这应该就是当初殇谷交付给智翁的那枚珠子吧。
    “师傅当初并未告诉我这珠子何用处，只说若真是有缘人，只肖一滴血，便可以让它认主。”
    付灵隐约觉得这珠子与巫族有什么联系，却又无法确切的猜出什么，便索性不再胡思乱想，先将那玉盒打开了。
    玉盒一打开，顿时白光乍现，不过也只是片刻便又暗淡了下去。那枚珠子正躺在玉盒中间，约莫鸡蛋般的大小，看上去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中间有一粒朱砂般的红点，珠子外凤凰涅槃的花纹浑然天成，就像是长上去的一般。
    付灵在拇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豆大的血滴坠落在珠子上，血液沿着花纹将凤凰涅槃上了色。
    通透的琉璃上红色的凤凰涅槃看上去妖冶到了极点。
    待珠子上凤凰涅槃的图案完全被血染了个遍后，珠子又开始发光，只是与方才的白光看上去不同，此刻的光芒里含着几分血色，看上去多了几分诡异。
    “师伯，这……”付灵疑道。
    “你果然是琉璃珠的主人。”智翁叹了口气，又仿佛是多年的事情终于结束了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师傅交代的事情。我也算是完成了，日后山高水阔，终于可以任我逍遥了。”智翁仰头大笑一阵后，便往外走了去，一边道：“后会有期了。”
    付灵凝视着智翁的背影，心中也暗暗道：“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