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大山深处废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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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云峰又说道：“二哥，三哥，你们想不想做这山主？想，我就把令牌给你们哪个；不想，我就把山主废了！”
    云林道：“我们都不会做这个山主，也不想留在山上，为这共和民国之义，你就废除这个山主吧！”
    “好，明天，我就当众把山主之位废除！对了，哥，你们都清楚政治是啥子，咋不想在政府谋个事儿做呢？”
    “老四，我不回来，就跟你一样做军官了；老三要想做官，也就不会把渝州的差辞了。这时局，官不是太好做，还是兴实业更好一点！”
    “为啥？”
    “这时局，肯定还会动荡，做官不稳妥！”
    “二哥，你是这么看？”
    “嗯！”
    “理由呢？”
    云林道：“当然有理由！老四，你听哥说。南北和谈，清帝退位，孙先生就把大总统送给了袁世凯。虽然他还是临时的，但你看他那内阁，有几个是革命党？大半都是他的人。革命党的主张能实现？孙先生的三民主义能实现？这些都不能实现！实现不了，政府就要分裂，时局就还要动荡！”
    云海又接着说道：“远的不说吧，原先的渝州政府先成立，政府的成员大部分是革命党，锦城政府后成立，成员大多是旧军官和立宪党，现在合并了，实权都在锦城这边，革命党做的都是副职，做正职的又都是有名无实。时间长了，要不动荡，那才怪了！”
    “哥，你们看得这么清楚呀！我身在局中，还真没看出来呢？那我咋办呢？”
    云林道：“老四，你带好你的兵，做好你的事，整肃完了，就不要过问政治！你是尹都督这边的人，他给人的印象还可以，你就跟定他！川中要是动荡，占上风的还锦城这边！”
    云海道：“你现在是团长，又是督办，管着十个县，第一团加上治安军，也是好几千人马，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有你罩着，我跟二哥兴实业，也就有了靠山，所以你在尹都督那里一定要站稳脚跟！”
    “哥，我有两个事要跟你们说，你们可要把嘴守紧了！”
    云林道：“老四，你放心！我们是袍哥人家，这嘴巴上都有把门的！”
    “哥，第一个是，等整肃完成，我这个团就要扩编成旅，还可能是独立混成旅。本来整肃编地方治安军，省府规定，一个县就编一个连，但衡哥叫烈哥跟我说，我的这十个县，都编一个营，等扩编的时候，把精锐都抽出来，给地方留一个连！”
    云林就问道：“谁是衡哥？谁是烈哥？”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第二个事。前一阵子，你们肯定看到了报纸上登的声明，还有大汉军政府禁止会党活动的通令了。那就是我给衡哥出的主意，就是给社会各界撒点烟雾，迷迷他们的眼！衡哥就是尹都督，尹都督跟我们第二师团以上军官，歃血为盟，结拜了兄弟，开山立柜，搞了个兄弟会，他是我们的大哥！烈哥，就是我们师长！二哥，三哥，这山主，我们不做了，但信义公的大哥，还不能让出去！但我忙不过来，所以，哥，你们看，哪个来接这信义公？”
    云海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二哥接吧！”
    云林道：“你们兄弟会都开山立柜了，为啥还要这信义公呢？”
    “原先的堂口，是兄弟会的根基，以后很多事情，还得靠这些堂口来做！”
    云海道：“老四，三哥我还是想去渝州，你就把信义公交给二哥吧！”
    “三哥，渝州那边隔得远了，我怕帮不上你的忙啊！”
    “你第一团扩编成独立混成旅，你虽说是旅长，其实就跟师长差不多！这全川能有几个人不买你的账？你罩得到的！”
    “老四，二哥我还没想好去哪里呀！”
    “三哥要去渝州，二哥，你就去锦城吧！锦城的染坊是信义公的产业，你就把总堂放那里！我帮你把染坊做大做强。等你去锦城，我就在染坊旁边租几间房，把留守处迁过去，这样就可以给染坊个照应！”
    “染坊的工具都老旧了，要做大不容易啊！”
    “哥，一、二、三师，再加上三个防区的治安军，这军装得用多少布！我先想法给你找点钱，把设备换了，把人工培训出来，我再找衡哥跟你订货，这生意就做起来了！”
    “你在哪里去找本钱呢？你可不能乱来呀！”
    “我找人投钱，你给他分红，不就成了？”
    “行！我去锦城，接这个信义公！”
    “三哥，你去渝州，也可以先开个染坊的分号，搞个信义公的香堂。”
    “这个，我再想想吧！”
    “二哥，这就说定了！明天，我就把令牌交给你，这令牌不再是山主的信物，但它是信义公大哥的信物！”
    “但我不能你一说，我就接了哟！”
    “晓得！”
    ……
    兄弟三人一直说到深夜，才各自回去睡了。
    2
    第二天上午，郝云峰就把山上各姓的当家人叫来会议，着手处置山上的事了。
    从老祖宗带着另外五个姓氏的亲兵来到这郝家山，他们郝家就是这里的山主，其他五个姓氏的人家都以郝家为宗主，他们的父亲郝天民就是第十三代山主，郝天民在简阳突围的前夜，把代表山主权力的三块“闯王令”传给了郝云峰，郝云峰就成了郝家山的第十四代山主。虽然眼下是民国了，但山里的人还认郝家是山主，郝云峰就得把山上的事处理好。
    曾、吴、王、李、罗五姓的当家人到了，他们是曾天德、吴天禄、王云生、李云河和罗云栋。王云生是王云鹏的哥，李云河是李云彪的哥，罗云栋是罗云豹、罗云泽的堂弟。王、李、罗三姓“天”字辈的当家人都死了，所以都是“云”字辈当家了。
    众人坐下后，郝云峰就说道：“两位叔，各位兄弟，我们郝家兄弟三个，今天就跟各位一起，把这郝家山的事情处理了。云峰从我爹手里接了令牌，也就是郝家山的第十四代山主，所以今天，我就主持一下这个会议，你们没意见吧？”
    曾天德道：“少当家，你不能这么说话！老当家把那三支令牌传了你，你就是郝家山的山主，你主持今天这个会议是正该的，用不着问大伙同不同意！”
    曾天德这么一说，众人都点了点头。
    郝云峰就接着说道：“从我们各姓各家的老祖宗到这郝家山，两百多年了，经历了十四代人，才有了郝家山的今天，但现在是民国了，没有皇帝了，这国就是咱百姓的了。以前，皇帝是天下的宗主，而我们郝家呢，也是这郝家山的宗主，但从今以后，皇帝这个天下宗主没有了，当然，我们这郝家山也不应该再有这个宗主了，所以，我今天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结束我们郝家的这个宗主地位，废除‘山主’！从今以后，郝家山的各姓人家，都是共和民国的国民，人人都是平等的。各位当家，你们看咋样？”
    众人都没想到郝云峰首先要处置的，竟然是废除郝家山的“山主”，都沉默了。
    沉默了一阵，郝云林就说道：“两位叔，各位兄弟，要是都不说话，下面的事就不好议了！云林就先说两句吧！我赞成老四的这个主张，虽然这些年来，郝家山各姓人家亲如兄弟，但也形同君臣，做啥子事，都得征得山主的同意，山主要是不同意，再好的事情也做不成。现在是民国了，民国，民国，就是民之国，就是百姓自己做主的国家。要是山上各姓人家都按山主的意愿活着，这就不合今天创立共和民国的宗旨，所以我们应该废除这个山主之位，大家都做平等、自由的共和之民，都按自己的意愿过自己的日子。”
    王云生道：“没有山主了，谁来管这郝家山呢？”
    郝云峰道：“政府马上就要成立各地的县级政府，县政府还要在境内各地设镇设保，各镇各保都由当地最有声望的人做镇长、保长，我们这郝家山虽然不会设县，但设镇就是肯定的。设了镇，我们就推选出我们的镇长来，这郝家山自然就有人来管了。但这镇长、保长，不是山主，他只管政府交办的事务，不能干涉人们自由生活的意愿。他说的话是对的，是符合国家法度的，大家就按他说的去做，否则就不用理他！”
    郝云海也说道：“大家成了自由、平等的民国百姓，只要不犯国法，就没有哪个能限制别人的行为了！”
    曾天德这才说道：“做平等、自由的百姓，这是我们打天下的目的！既然云峰和云林、云海都同意废除山主之位，那就废了吧！”
    他一开口同意废除“山主”，其他人也就同意了。
    自郝育诚到郝家山立足成为第一代山主，历经二百余年，山主的信物“闯王令”传到了第十四代郝云峰手里，而今天，郝云峰，郝家山的第十四代山主，亲自把这“山主”之位废除了。
    3
    郝云峰又说道：“这山主废除了，但山上有些事还要处置，而云峰有公务在身，不能在山上久留，山上这些事就得有人来牵头，所以我再说说信义公的事。云峰现在做了政府的军官，再做这个大龙头，就不合适了。但政府还没有明令取缔，我一个人也不能就把信义公给解散了，所以还得让信义公存在着。我也就想，虽然各香堂没人在这里，但你们都是信义公的管事，跟你们说也就可以了，我想把这信义公龙头之位交给二哥云林，你们看这合适吧？”
    曾天德道：“云峰说的也是实话，他现在这个身份，确实是不好再做这个大龙头，只是云林，云海，你们两兄弟，那天虽说是问过你们，今天我还要再问问，是不是也要进政府谋差？”
    郝云林道：“我虽然跟武昌过来的兄弟，在资州起事干掉了端家兄弟，但我没想在政府谋差，我想在锦城经商，看能不能搞出个像样的营生来！不晓得云海是不还想去渝州经商开工厂？”
    郝云海就说道：“我也不想去政府谋差，就想去渝州，想在那边做点营生。”
    曾天德就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听我说吧！这信义公的香堂就在川北到锦城，以后就把大堂口安在锦城，云林，你就把这大龙头接了吧！”
    郝云林道：“这合适吗？各香堂会不会认我？”
    吴天禄道：“我们这些管事认了，各香堂就得认！”
    郝云峰道：“二哥，你就接了吧！爹留下的令牌，既是郝家山山主的信物，也是信义公的信物，今天，山主废了，这令牌，就是信义公大龙头的信物！我这就交给你，你就是信义公的第三代大龙头，哪个能不认？”
    他说着就拿出了那三块“闯王令”，直接递给了郝云林。
    郝云林没有接，他说道：“老四，我不能接！没有各香堂的堂主在，得不到他们的认可，我就是接下了令牌，也做不了这个大龙头，还是等开堂口大会时再说吧！”
    曾天德道：“云林，你就不要推了！现在，金、礼、械、法、兵五个堂主都在，云峰把令牌传给你，就不是私相授受，我们五个堂主都认了你，你就是信义公的大龙头，下边香堂就得认！”
    吴天禄就对王云生、李云河、罗云栋说道：“来，我们五堂堂主一起，参见云林大龙头！”
    于是，五个人就一起向郝云林行起参拜之礼来。
    郝云林受了参拜之礼，只好从郝云峰手里接下了三块“闯王令”。
    郝云峰道：“二哥，各香堂的堂主，现在大多在我军中，他们也得退出，我回绵州后，就叫他们回去把香堂的事处置好，推出新的堂主，叫新堂主半个月后到山上来，开堂口大会，参拜新的大龙头！”
    处置了郝家山和信义公的事，郝云峰又接着说道：“两位叔，三位兄弟，今天也趁你们在这里，我还要把我们郝家的家务处置一下，你们在这里也做个见证。二哥，三哥，我跟娘商量过了，娘也同意了，我们郝家以后的当家人，就是二哥！大哥不再了，本来应该由大哥的儿子龙兴来做，但龙兴太小了，所以以后这家就由二哥来当！”
    郝云林道：“老四，你把这些都推给我，你以后就不管这个家了？”
    “不是！二哥，我是管不过来！以后家里的事就劳烦二哥了，有啥子安排，二哥叫人来给我小四说一声，我能做的都会做，只是不能做这个当家人了！”
    曾天德道：“云林，云峰现在的事太多，你叫他还管这个家，就太难为他了！以后需要他的时候，他也没理由不管！你就当这个家吧！”
    郝云林道：“从来没有想过要当这个家，现在看来还真得当这个家了，行吧，我当！”
    郝云峰道：“二哥，你放心，以后有啥子事需要小四做，你喊一声就行了！两位老叔，各家兄弟，今天，云峰就处置这几件事，后边的事，就由我二哥牵头，你们商量着办了，我事儿多，我明天就回绵州了！大伙就散了吧！”
    于是各姓当家人就起身告辞，各自出门回去了。
    第二天，郝云峰就带着叶儿下山回绵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