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现在住的房子离“妖精奶奶”家很近，隔三差五，寂寞的“妖精奶奶”都会拎着点路边摊贩卖的瓜果、小菜去女人家。别看当初和婆婆为了遗产争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反目成仇。女人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总得为孩子们考虑多一点。如今，时间冲淡了一切，却冲不淡浓浓的血脉之亲。
    每回老太太来，女人都客客气气，恭敬有加。除了大女儿，二女儿和小儿子对老太太就不是那么亲近。特别是傻小子，犯上傻劲，管你是谁，和老太太对着干。
    最近女人因为那位“大哥”的缘故，郁郁寡欢，提不起劲。下班时，小店长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恨不得把自己给看穿了。
    心里有事，再有心计的女人也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
    沙发上织着袜子的老太太老眼一直盯着厨房洗碗的儿媳妇，五分钟内叹了四次气。把手里的钩针一扔，生气的喊道，“琪化妈，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女人魂不守舍，哪里听得到老太太的喊声，仍旧低着头洗碗。只觉得身后一阵风，老太太拿着鞋底子就拍过来，“翻了天了，我叫你没听到啊！”
    傻小子趴在厨房门口研究地砖上的窟窿，奶奶过来时就防备着，眼疾手快，老太太鞋底子没落下来，被傻小子推到一边，“不准打我妈妈。”
    老太太还是身子骨好，小牛犊似得孙子这么一推，咋也没咋地，倒把女人的魂彻底给吓飞了。
    没吃过亏的老太太又哭又闹一顿耍，女人就差磕头赔不是了，最好大丫头又是撒娇又是恐吓的，安抚好了老太太。
    再看小孙子时，老太太的老眼里都带着一丝戒备。连骗带诈，弄清了女人的心事，妖精奶奶盯着女人半天没吱声，心里那个恨，祸水，就是祸水！可怜我的儿子啊！
    魂被拘回来的林大慧，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屁股上就像按了弹簧，不能稳稳当当的坐下来。
    闲着没事，彪悍大姨准备回乡下住几天，就把活力四射的大丫头一并带回农村，呼吸一下农村新鲜空气。
    入冬的农村，可不像城里那样热闹，田间地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东北的冬天出奇的长，闲下来的庄稼人没事干，或者选择到城里打工，或者就猫在家里，斗地主，打麻将，看小牌，吹大牛。
    这城里娃就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看农村啥都稀奇，啥都好玩，啥都想试试！
    老东北有个旧习俗，十七八的大姑娘叼烟袋。那时候农村没有娱乐活动，聚在一块只能抽烟打屁扯闲话。
    现在可没有这个习俗了，抽烟也是抽卷烟，深深吸一口，让烟雾在口腔，嗓子眼，鼻腔来回转几圈，那个舒坦，赛过活神仙。
    大女儿的烟龄算算能有二十几天，遇到那个男孩子之后就戒掉了。如今，在农村这片烟火缭绕的战场上，大女儿又过上神仙生活，每天饭后一支烟，和彪悍大姨一起，吞云吐雾，潇洒惬意。
    吸烟有时候就像是在吸毒，很容易上瘾，特别是大女儿这种冲动型，没有坚强意志力的年轻女孩。扔到地上的烟屁股越来越多，最后，一阵剧烈咳嗽，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黄痰，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林大慧林姑娘，光荣的被120拉回了城里。
    二女儿一双漂亮的眼睛狠狠的盯着病床上脸色蜡黄的姐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归恨，末了还是每天都往医院送各种补汤。
    急性肺炎！医生夸张的跟女人描述大女儿的肺，“就像削了皮的莲藕，里面的眼都被熏黑了，黑肺！”
    傻蛋听了之后，特意跑趟超市买回根南方才有的莲藕，泡在墨汁里，再拿出来一看，吓的扔到老远，妈呀，这黑肺还活着吗？
    女人觉得流年不利，这都要到年底了，家里的事情突然间爆出来，打的自己措手不及，心力交瘁。
    快餐店门口，一边站着一个戴墨镜，穿黑西装的男子，也不说话，就背手站那，一动不动。
    起初路过的食客以为哪个导演在里面拍电影，乌央乌央的都跑来看热闹。也别怪小城人大惊小怪，这场面，不在电影里出现，还能在哪出现？后来发现乌龙后，点完餐都火速打包回家，不敢停留。
    如今就这个场面，空荡荡的餐厅，没有一个食客，服务员大眼瞪小眼，不敢言声。
    这是金大哥派来的护送女人上下班的保镖！
    被叫进店长办公室的女人，低着头，两手搓着衣角。小店长将辞职表推到女人面前，冷言冷眼，“填了吧！”
    女人手有些发抖，不是害怕，有些激动。这家快餐店开业时女人就来了，店里唯一的元老，比小店长呆的时间都久，已经有深深的感情了，闭着眼睛都知道餐具放在哪，餐品怎么做。
    如今，竟被辞退了！回头看看送自己出来的几人，一双媚眼含着热泪，想哭！老公死后，自己就没掉过泪，总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变硬了，变强了，可惜，还是弱女子一枚！
    墨镜保镖见主人出来了，像获得了新生一般，蹦跳着抢着拿女人的包，若不明真相，还以为女人遭到抢劫了呢。
    能不抢吗？能不激动吗？站着当门神有多傻，有多虎，有多二，自己都快瞧不起自己了，哥们可是干大事业的人！这一天就像动物园的猴子般，被人看的发毛。
    对于女人被解聘了，三个孩子没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安慰几句。傻蛋瞪着黑亮亮的小眼睛，拍着胸脯说，“妈，我来养活你！”
    失落的情绪终究会过去，一晚上，女人就恢复了原态。第二日一早，好久没有联系的秃男打来电话，央求女人中午陪他见个客户，不用陪酒，陪着唠嗑就成，好处和原来一样，直接打到账户里。
    女人隐秘而伟大的事业，陪各种局！时下里有那么一群女人，穿梭在各大宴席，陪酒、陪聊，仅此而已！女人没啥文化，进不了高端酒局，只能在小城的普通酒局里混，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婚后好友？
    能发挥自己特长来赚钱是种本事，女人运用的恰到好处。
    中午时分，秃男准时出现在楼下，精心打扮过的女人上了副驾驶座。小车屁股“突突突”冒出黑烟，一溜烟，跑远了。
    女人没有发现，对面银行的门口，胖夫人惊讶的嘴巴张成“o”型，能塞进一个大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