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贺真人已知道九昭蓉的一身修为是被萧玄珩所得,他大笑着辱骂九昭蓉不过是一个失了贞洁被整座九玄山耻笑的女修,如果她不是掌门之女,怕是早就被人唾弃当面笑骂:“萧玄珩,九尊仙君收你为徒,但他要是知道你那体内原有的修为是从他的女儿九昭蓉身上夺来的,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他还会收你为徒吗?你若是乖乖交代洗髓换骨的方法,我还能保你一命,只毁了你修为灵根,让你像一个普通的凡人活着。你若是不交代,我就让你和九昭蓉一样,成为整个九玄山的笑柄!”
    他此话刚落罢,却听到一阵破空声。九昭蓉祭出铃骨剑,从无曜谷直冲而来,要一剑将乐贺毙命!
    但乐贺金丹期修为,实力远在九昭蓉之上,他轻易躲过她这一剑,反手将九昭蓉重伤。
    萧玄珩不再隐忍,立刻出手与乐贺真人打斗了起来。乐贺只以为萧玄珩就只有金丹修为,却不料他有神兽护体,一人一兽,打得乐贺措手不及。在他节节败退之时,九昭蓉从身后突袭而来,一剑穿透了乐贺的胸膛。
    鲜血溅满了她的衣衫,她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将手中的剑指向了萧玄珩。
    她要将自己曾经所遭受的一切掩埋,无论是乐贺真人还是萧玄珩!
    第167章 真正的第一世(中)
    “九昭蓉——”萧玄珩快速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面前握着剑, 脸上淌下鲜血的九昭蓉。他看到她眼中隐忍的痛苦, 愤怒, 憎恶,就如同看着一个低贱的物种,在她的眼里, 无论萧玄珩爬到何种地步, 都不过是她眼中的一只蝼蚁。
    玄凰化作凤凰之身盘旋在空中,只要萧玄珩一声令下,它就会俯冲下来将九昭蓉吞没。
    但他立在悬葬涯边, 没有动作, 目光只是紧紧望着九昭蓉:“从前所发生的事,我没有忘。那时我尚且年幼, 虽非我所愿, 却也是我做下的事。但九昭蓉,你今时今日境界被困,并非只因为当初你的修为转入了我的体内, 你心中积怨深重, 困在自己的局里无法出来,这才导致你过了近百年仍停滞不前。你今日杀了乐贺真人, 又想要杀我, 便是杀尽所有的人, 你的修为也无法上升。你的问题在你自己, 不在于从前和过去!”
    萧玄珩的规劝九昭蓉根本听不下去, 她手中的长剑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杀了过来。
    玄凰徘徊在天上没有得到指示,便一直不敢下来,不过萧玄珩是金丹期修为,比九昭蓉筑基期高出太多,萧玄珩又有法器傍身,根本不怕眼前这弱不禁风的九昭蓉。
    但九昭蓉就像疯了一样,她的眼中看不到实力差弱,她不顾一切的与萧玄珩厮打,脑海和意识只有一个字:杀!她要杀了萧玄珩,要杀了这个害得她跌落境界,害得她成为九玄山的笑柄,害得她这一百多年来都痛苦绝望无法再提升修为的人!
    萧玄珩再□□让,却被九昭蓉逼得步步后退!
    他想用声音唤醒九昭蓉,但她已经被仇恨遮住了双眼双耳,她听不见也看不见,腥风血雨笼罩了她所有的意识。
    萧玄珩的剑被凌空撞开,剑直接掉入了悬葬涯里。空中的玄凰眼看九昭蓉的剑就要扎在萧玄珩的身上,它不再等候指令,直接从天而降一团巨火轰在了九昭蓉的后背。
    九昭蓉整个身子被掀翻,直接飞了起来跌到悬崖边。
    “九昭蓉!”萧玄珩伸手要上前将她拉住,但九昭蓉眼中仍旧想着如何杀死他,她剑一挥,萧玄珩无法再拉住她的手,松开的一刹那,九昭蓉整个身子便坠下了悬崖。
    悬葬涯深不见底,九昭蓉在重伤的情况下坠崖,几乎是凶多吉少。萧玄珩踏上乘器潜入悬葬涯,开始寻找九昭蓉的下落。但涯底黑暗无比,没有任何光线,很难寻找到坠崖的人。
    玄凰陪在萧玄珩身边找了五十多天,终于在一条狭窄的地缝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九昭蓉,她因为重伤,体内的灵力耗尽,灵脉受损。萧玄珩背着她从涯底出来,原本想送她回九玄山,但以九昭蓉的性子若是这副重伤模样回九玄山,会被更多的人瞧不起和羞辱,反而让她更加难堪。
    萧玄珩带着她前往灵力充裕,但人迹稀少的焚木山脉,搭建了一座世外木屋为九昭蓉疗伤。但九昭蓉伤势实在太重,灵脉无法吸收林中的灵力,也无法愈合身上的伤口。
    她的灵力不断从身上流失,身体如同受伤的凡人一样流着血,萧玄珩只能以草药和布条包扎,来为九昭蓉养伤。
    玄凰劝萧玄珩离开,这九昭蓉已经疯了,万一她醒过来又拿剑刺杀他该怎么办?
    萧玄珩虽有犹豫,但最终还是留下来继续医治九昭蓉。
    就这样,九昭蓉在焚木山脉昏迷了足足一年之久,终于在一天清晨,她睁开了眼睛,从木榻上坐了起来。玄凰全身警惕,以为她又会发难,却发现她目光有些茫然……玄凰询问后得知,九昭蓉竟然失忆了!
    失忆了的九昭蓉,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到后来慢慢习惯了焚木山脉的生活,便逐渐流露出了一些少女心态。她喜欢在焚木山脉里行走,采摘一些瓜果,捡一些小动物。她骨子里还有一些高傲的本性,但与从前的九昭蓉比起来,简直是天场地别。
    或许是因为更换了环境,或许是因为没有必须变强的理由,或许是不再追求更高的修为和永无止境的尊荣,她放下了从前压在心头的东西,变回了一个普通的女子。
    她每天最开心的就是逗弄玄凰,捡回来一只野鸡,当着它的面比划菜刀,吓得玄凰以为九昭蓉又恢复了记忆。
    萧玄珩有时会回九玄山一趟,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留在焚木山脉照顾九昭蓉。
    玄凰注意到萧玄珩的目光停留在九昭蓉身上越来越久,他会从外面买一些胭脂水粉回来,看着九昭蓉涂了满脸,然后傻笑着问他好不好看。萧玄珩会温和的站在她面前,伸手轻轻抹去她眼角被画花的粉黛:“嗯,好看。”
    玄凰虽是神兽,但也知晓男女之间的感情,萧玄珩与九昭蓉越走越近,终于有一日,他们在天地的见证下,于焚木山脉拜堂成亲了。
    那一日,木屋被装点得喜气堂皇,九昭蓉穿着一身嫁衣,牵着萧玄珩的手,站立在天空下。玄凰听到他们的誓言:今日,我们以天为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成亲之后,萧玄珩回九玄山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们常常在一起牵手而行,去到人间每一个地方,去赏四季盛开的花。萧玄珩放下了往常的修炼,对于他来说,攀登天阶已不是他的目标,享受现在,享受幸福快乐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数年后,九昭蓉怀上了孩子,萧玄珩从一个修仙者成为洗手作羹汤的夫君,他甚至不再回九玄山,打算这一生一世都留在焚木山脉与九昭蓉在一起。
    但是幸福的时光却在某一天被打破。
    九玄山派了人四处寻找萧玄珩,在九昭蓉怀了孩子的第三个月,找到了焚木山脉。九昭蓉尚在木屋里休息,萧玄珩让玄凰照看她,自己先跟随他们回了九玄山。
    九玄山因受了万兽行路的袭击,加上与天魔鬼狱魔修的战役,已不如从前。他们需要萧玄珩回来相助,替九尊仙君主持整个九玄山。
    萧玄珩考虑再三后,决定带着九昭蓉返回九玄山。
    他回焚木山脉,踏入木屋从身后抱住了九昭蓉:“昭蓉,随我回九玄山吧。”九昭蓉奇怪的转过头:“我从未去过九玄山,为什么夫君要用‘回’字?”
    萧玄珩眼眸一颤,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呢喃:“回了九玄山你便知晓……从前的种种,都已经过去。我们可以在那儿展开新的生活。”九昭蓉沉默了半晌后,露出温柔一笑:“好……我随你回去。”
    回到九玄山,仿佛一切与在焚木山脉没有什么区别。
    九昭蓉入驻在萧玄珩的洞府,外面的地方她不被允许出去,连其他人想要进来看她一眼,都被萧玄珩的结界阻拦下来。九昭蓉每天种种花,养养小动物,需要什么东西,玄凰都会为她采买来。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萧玄珩被派出去拦截泽图湖即将再次喷涌而出的万兽行路,玄凰也一同前往。而乐瑶瑶此时出现在了洞府外,将九昭蓉从里面骗了出来。
    她看到九昭蓉怀着的孩子,看到她身上已经跌落到只有练气期的修为,居高临下的质问她为何还要回到九玄山,为何还要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从前那个九姑姑吗?你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的修为连我都不如!你的灵脉被毁了,身子也不知道被什么人夺了去!你还有什么资格为萧哥哥怀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成为萧哥哥的道侣?九昭蓉,萧哥哥已经升阶到元婴期了,你与他,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看看你的脚边,这些攀爬的蝼蚁,就是你现在这副模样!”
    九昭蓉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漂亮女孩为什么会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乐瑶瑶以为她佯装失忆,气得恼怒起来,从怀中掏出了无数符纸,想要恐吓九昭蓉,将她从萧玄珩的洞府里驱赶走。
    这些符纸是从前乐贺真人留下的,威力无穷,九昭蓉又怀胎数月,根本无力抵挡符纸的威力。
    乐瑶瑶召唤出藤蔓缠住了九昭蓉的手脚,符纸中的雷电火光一道一道砸落在她身上,鲜血从她的身上溢出,皮肤血肉逐渐被摧毁,九昭蓉哀嚎着蜷缩着,她想用手护住自己肚中的孩子,但双手被勒出了血痕,却根本无法伸到腹前!
    “啊——”痛苦声,求饶声,九昭蓉呼喊着萧玄珩的名字,让原本就怒火中烧的乐瑶瑶更灼红了眼睛:“你再叫!你再叫他的名字我就让你更痛苦!更难受!你不该回来的,你不该和萧哥哥在一起的!他是我的,他是属于我的!!!”
    汗水从额间滑下,九昭蓉只觉得肚痛难忍,视线开始模糊,双耳出现了巨大的轰鸣声,原本被什么东西阻塞的脑海忽然出现了无数场景,那些铺天盖地的记忆如同惊涛巨浪一样翻腾出来,压得她全身发颤!
    ——我收弟子,不需要你一个杂灵根来过问。
    ——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尊荣,我的九玄山,还有那高高在上的掌门之位,这一切原本应该属于我!
    ——萧玄珩,我恨你,我恨你恨你!!!!!
    “九昭蓉!!!!!”有一个声音破空而来,仿佛在佛观水的梦境中,却又仿佛在这一片大雪纷飞的悬葬涯。
    凤安歌刹那间收回了手中的托钵,他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一个身影从空立在雪地上的木门外冲了进来,一下子站到了九昭蓉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凤安歌几乎有些难以置信,他看着面前出现的人,漂亮的桃花眼慢慢眯起了起来:“你竟然还活着……萧玄珩掌门。”
    第168章 我愿不负你
    悬葬涯的风雪还在肆虐, 九昭蓉几乎是呆怔着立在原地, 看着面前出现的萧玄珩。她记得他倒在血泊中, 记得戒钟离告诉她……他已经自刎身亡。但他还是出现了, 过了这足足一百年之久,重现站在她的面前。
    凤安歌微微眯起眼睛,萧玄珩原本身有大乘期修为, 但此时他竟看不穿他的修为境界……他升阶了?是分神期?还是渡劫期?无论是哪个阶段的境界, 他的实力已是远远高于他之上。
    “昭蓉,你还好吗?”萧玄珩护在九昭蓉面前,他转过身来, 看向她。
    而九昭蓉却呆呆怔着, 她看着萧玄珩,看着他那张熟悉的面孔, 与刚才佛观水中第一世的全部记忆……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她被乐瑶瑶迫害, 肚中的孩子掉落,裙摆上满是鲜血,就那样匍匐在地上, 天空下着滂沱大雨, 她哭泣着,挣扎着, 从萧玄珩的洞府爬下山。鲜血流了整整一地, 一直蔓延到山脚下, 渗透进泥土里, 渗透进路边的草叶上。
    指甲紧紧扣入泥土里, 她痛苦,绝望,嘶吼声响彻整片丛林。她的痛苦不仅仅只在身上,也不只是失去孩子,被乐瑶瑶折磨迫害,她的痛苦从心底而来,当记忆逐渐恢复,那种不甘、愤怒、痛恨、悲伤、挣扎,几乎要把整颗心脏撕裂。
    她恨萧玄珩,但记忆中又有在焚木山脉所生活的点点滴滴,无助又绝望的矛盾在胸膛炸开,仿佛这一瞬间天日无光。
    “啊!!!”她不断嘶喊着,不可遏制的颤抖着,嗓子变得嘶哑,指甲上全是泥土和鲜血。
    便在此时,戒钟离寻着漫天血腥味赶了过来。他在得知九昭蓉回了九玄山后,便常常前来探望她。因为九昭蓉失了忆,戒钟离便从不在她身边提及一句过去的事情,他害怕从前的过去会让她痛苦也会让她难受。
    可是他没想到今日前来,却看见九昭蓉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衣衫褴褛,面如死灰。
    “师父!”戒钟离冲上前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
    九昭蓉缓缓抬起头,眼睛落在戒钟离一身袈裟上,她目光涣散,眼角全是泪痕。戒钟离见过她的太多模样,孤傲的,冷漠的,温和的,微笑的,但却从未见过她如此落魄,仿佛这一次真的被彻底打败,如同破烂的人偶,憔悴垢身。
    “钟离……”她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然后将整个人埋入他的怀中,“带我离开这里……离开九玄山……”
    “求求你……”
    “好。”戒钟离解开袈裟的扣子,将它披盖在九昭蓉的身上,然后祭出八珠宝伞,带着她离开了九玄山。
    萧玄珩归来时,九昭蓉已经离开了数月。地面的血迹也被雨水冲刷,看不到任何痕迹。他在整个九玄山门派寻找和打听,终于从一些弟子口中得知,九昭蓉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掉落了孩子,被戒钟离带走了。
    戒钟离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萧玄珩不顾一切的寻找,找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终于在他升任掌门的那一天,执法堂一名护法传来消息,他们在乌鸦之脊的谷地,找到了九昭蓉。
    萧玄珩立刻动身欲前往,那名护法提醒道:“掌门,九姑娘……已成为凡人。你见到她时,不要太惊讶。”
    萧玄珩微微一怔,他即可召出玄凰,骑乘它飞向了乌鸦之脊的谷地。
    那谷地因为地势低,外面的温度和气流过境时,大部分都会被阻挡,里面的温度基本维持在春秋季节,没有冬季也没有夏季,谷地四处盛开着花,五彩缤纷,非常美丽。
    他落地后,看到一座低矮的木屋,建筑风格与从前在焚木山脉中的那一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一座木屋带着一个院子,四周无门,看不到入口。
    萧玄珩翻墙而入,里面是鹅卵石铺路,两边都是高耸的树木和被培栽得非常漂亮的花。他看到围墙上有一串串相连的藤蔓,藤蔓的叶子非常茂盛,正低垂下来遮住了大半个墙壁。在其中一个墙壁前方,有一把藤椅在摇摆,藤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满头白发,背对着他,藤椅发出轻轻的“咯吱”声。
    这一刻,萧玄珩忽然意识到为什么那个执法堂护法要刻意提醒他那一句话“九姑娘已成为凡人,你见到她时不要太惊讶”。他与旁人不同,他接触九昭蓉太久太久,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能确定面前这人,就是九昭蓉。
    只是他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竟已经白发苍苍。
    他就站在她的背后,不敢上前,只是这么站着,看着。直到藤椅的摇曳戛然而止,九昭蓉感觉到身后有人前来,慢慢转动藤椅,转了过头。
    萧玄珩的心在这一刻被收紧,他看到九昭蓉已经浑浊的眼瞳,里面没有任何光彩,仿佛是一片死寂。然后他听到她唤出声音:“戒钟离?是你吗?”
    萧玄珩颤抖了一下嘴唇,他抬起脚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轻轻覆在她满头白发之上:“昭蓉,你还好吗?”
    九昭蓉原本浑浊的瞳孔竟然在这一瞬间瞬间猛地收缩,她呼吸停顿下来,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握紧,几乎要把腿上的衣摆捏碎。良久后,她别开了头,将发从萧玄珩的手中移开:“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她已恢复了记忆,从前的种种她依然没有忘却,即便后来再焚木山脉他们曾有过快乐的时光,但那也是因为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从前的过去。
    她又恨又爱,这种矛盾就像一个没有头的线球,无法解开,梗咽在心口。
    “我们已许下誓言,我们结为了夫妻,结为了道侣。” 漫漫阳光透过谷地的薄雾穿透进来,树影下,萧玄珩缓缓蹲到了九昭蓉的藤椅旁,他目光闪动,声音低微,“昭蓉,从前所发生的事,都是过去。”
    ——今日,我们以天为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枝影交错间,余温随着阳光,洒落在九昭蓉的手背上,她慢慢合上眼帘:“萧玄珩,我因你跌落境界,因你失去尊荣。我知道以前所发生的事不能全怪在你的头上,但它就如同一根尖刺,一直在我心头,无法拔去。”
    “在悬葬涯底,你救了我让我存活下来,我确实应该感激。我欠你的,在焚木山脉那段日子,就权当还给了你。而你欠我的,就用我们尚未出生就已死去孩子,相抵吧。”
    九昭蓉背过身去,不再多言。
    萧玄珩就这样蹲在藤椅旁,久久没有出声。
    戒钟离知道萧玄珩今日前来,他隔着一堵墙站立着,后背靠在墙面上,微风轻轻吹过,有藤叶拂过他的肩膀,轻轻软软。
    自那一日后,萧玄珩常常来这个院子。九昭蓉大多时间都坐在院中,对他不闻不问。直到时间又流逝了数十年,这一日戒钟离来给九昭蓉送水果,她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钟离,我想离开这个地方。”
    戒钟离微微一怔,视线落在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背上,她的修为被降落至炼气期,身上的灵脉一损再损,这使得灵力无法维持她的肉身,她已活了数百年,即将接近陨落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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