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文屋 都市言情 愚梦国度 Reality058
    【微雨春夜】
    那年的不告而别, 周沫想过无数遍的重逢。
    比如, 他过得不好声嘶力竭地回来抱着她哭喊后悔, 说她是这辈子唯一的阳光。
    那是她做梦梦到的,她笑醒了然后又哭了, 她知道这不可能,余味是打落牙齿活血吞也不说一句后悔的性格,但内心还是祈祷千万别,让他好好的吧, 没她也行。
    比如,他搂着丁柳柳回来,办了一场风光全城的婚礼,她冲到了现场去泼硫酸。
    至于被法律制裁上社会新闻那一部分, 她没想。
    再比如,她某年出国旅游在国外偶遇他,他很好,对她笑,说对不起,说当年不得已,然后他们拥抱和解。
    她想完有点生气,觉得自己那么多眼泪白流了, 怎么也要打他一巴掌。
    氤氲微雨下, 一男一女一狗。
    “啪——”她打了, 很果决地扇出了她人生第一个巴掌。
    余味没像电视里的狗血剧情, 一手捂脸, 不可思议地瞧着她说,你居然打我。
    他只轻扯嘴角,并不意外,还说:“手疼吗?”
    这一下不轻,她打完了还倒退了半步。
    他感受不到脸部的火辣辣,只觉得她没经验,没收力,手应是疼的。
    周沫本火势冲天,想任性地把他压在地上乱踩一通,可这么一句,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
    他永远知道她的软肋在何处。
    所以他拿捏住,才能一次性走到这么远的地方,而她无力挽回。
    可下一秒,她还是抬起了手,“啪”的一下,比之前卸了半分力,半似抚摸半似拍打地在方才那处红印上又盖了个章。
    他轻笑,一动不动,亦没说话,只是瞧着她,温温柔柔,像是以前被她欺负还享受的模样。
    她憋了半天,多年的委屈和为他而生的心疼涌出,此刻一时相顾无言,只得抽泣地喘着。
    津津好奇地嗅嗅余味,他微笑着弯腰抚摸它,“都长这么大了。”
    她带着气恼和莫名地问:“你笑什么?”
    这个时候不应该哭吗?
    “久别重逢不应该笑一下吗?”他神态自若,好像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又回来了,没有任何不合适的突如其来。
    “哦。”周沫胸中的万千问题,在此刻竟一句也想不出来。
    应是渴望太久,期盼太甚,这会的不知所措有点不像话,明明有一堆问题问的。
    路灯头顶照,雨丝风中飘。
    没有任何客观事物为他们而改变其工作的节奏。
    而他们像站在时光静止的愚梦巷,三足对峙。
    她低着头,麻木地看着他逗津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只狗还是比她重要。
    分手的时候死活不肯见她,可却让杨博书记得把狗带给他。
    而多年后回来,他没同她多说几句话,就在低头玩狗。
    “余味,你为什么回来?”
    他沉默半晌,半天开口说了句,“我也不知道。”声音像从喉间挤出来的似的。
    他像是循着一股冲动,买了机票,回国。
    杨博书说,你说的没错,我不该心疼她,这个死丫头就是忘性大,别人能记一辈子的事她真的没几年就忘了。
    可这就是他的选择,选择了就要承担后果。
    津津的尾巴激动地扫来扫去,不时蹭到她的脚踝,引得她不自觉地缩了缩。
    “那你来干嘛?”
    “看看你。”
    周沫尴尬地站着,有点像多年前的异地恋,许久未见,相顾无言。
    可那次,他狼狈瘦削消沉。
    而这会,他英俊依旧还健硕了不少,她想,他的胸膛应该比以前宽阔多了吧。
    她听见余味对津津说:“你姐姐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给你狗罐头吃?......给你找的后爸好吗?”
    周沫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在最后半句说到一半时急速落雨一样掉在了津津身上。
    它毛厚实,丝毫不觉,可余味却看见了眼前的雨滴比周围的都要大。
    那是他最熟悉的雨势。
    局部落雨,多是为他。
    余味松开伸出舌头一脸快乐的津津,叹了口气。
    他伸手想为哭肿了的她的眼拂泪,可手伸到半空又顿住了。
    她已经是领证了的姑娘,可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了。
    他抿住嘴角,心颤抖、手缩回的瞬间,胸膛撞进了一个熟悉的野丫头。
    从体型到温度都是那样的熟悉。
    同愚梦巷一样,同s市一样,即便修缮,即便改造,味道始终是他熟悉的。
    巨大的震动牵动了每一根思念的神经,颈边是她湿润的眼泪。
    “猴哥,抱抱。”
    对不起没能在那天拥抱你。
    对不起没能在你最难过最失意的时候陪伴你。
    她将脸埋在她曾经最熟悉的胸膛,他静静地呼吸,双手下垂,没有回抱她。
    这个拥抱是她一个人的归属。
    她仰起湿润成片、反着路光的小脸望着他,不解地哑声问:“为什么不抱我?”
    “沫沫,男女授受不亲。”他稍稍后退一步,同她拉开一分米的距离。
    再远,他就办不到了。
    他们的身体从来都是磁铁一样,流在骨血里吸引力,他的意志力再强大都无法面对面抵抗那股命中注定。
    所以他无法面对面向周沫说离开,因为会离不开,无法开口让她等他,因为说了她就一定会等。
    你看,没说也好,她遇到了更好的。
    周沫冷笑一声,“那你当时别睡我啊,睡都睡过了,谁还管授不授的。”
    “对不起。”对不起他没能捱住最后,也就一年的时间,若是那样,她更完整,她的丈夫会更疼她吧。
    “余味你个王八蛋!”她张口隔着衣服死死地咬住他的肩角,没收一分力,咬到牙齿都酸了。
    对不起什么,她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那样。
    她的泪水失去了断掉的功能,持续开闸泄水,导致她呼吸不及,开始乱喘,深春夜里,她哭得像个婴儿,没有拥抱就不会停的架势。
    余味无可奈何,给她拍拍背,“哭成这样干嘛。”
    “余味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周沫,在北京不苦吗?回到家不挺好的吗?你住地下室长疹子生病,在单位挨欺负,这些太苦,而我给不你了你好的。”他看到小说里周沫的自述角度,几度在深夜失眠,那些瞬间有无数都是他不知道的。
    所以在羊仔得知她恋爱,让他赶紧回去时,他摇了摇头,她值得更好的。
    周沫松开口,盈着泪对他吼:“不!我后来无数次回忆北京的事都很快乐,只除了你最后没有出现。余味我从没有觉得那些苦是苦,有你在,我真的觉得不苦。”
    “我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失去你。”
    身体的苦不是苦,金钱的苦不是苦,工作的苦不是苦,那都是历练,可是你的离开不是历练,是伤害!
    就算你有你的理由,就算你全是为了我,你也是个王八蛋。
    余味揉了揉她的脸,将咸湿的泪擦去,小圆脸已经褪去了婴儿肥的少女感,这会哭起来楚楚动人,挠的他心痒,而他只能说:“对不起。”
    迟来了四年的男人,迟到了四年的对不起。
    “余味你真的是个王八蛋,你自以为是!”
    你凭什么以为我不能同甘共苦。
    “周沫,我配不上你。”
    迎接这句话的是轻轻的一个巴掌,带着手心的温度,轻轻覆在他面上。
    她愤愤道:“你确实配不上我,你胆小怯懦,你不是余味!余味永远都不可能扔下我!”
    余味在十几岁时就被黑暗吞噬了。
    “是,我不是余味。”
    “你王八蛋!”
    “是,我王八蛋。”
    周沫哭得脑缺氧,已经不知所言了,可一只手还扒着他。
    他不肯抱她,那么她得要抓着,不能让他跑了,她抽抽噎噎地问:“为什么回来?”
    她死死盯着他,等他答案。
    他好像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自然地接道:“来参加你婚礼。”
    “你有病啊!”周沫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居然真的这么说,一抽一抽地口水都喷到了他脸上。
    她模糊着眼,看见了他面上的反光点,有点不好意思地给他擦。
    真是烦人。
    余味笑意不止,任她的手胡乱作怪地擦着。
    是该难过抱头痛哭的场合,怎么就有点好笑呢。
    周沫有点气恼,可嘴角还是跟着他扯了一个弧度。
    她又含糊地问了一遍,“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在这个时间回来,在小说的尾声,在她结婚前的两天,在她刚从北京回来,终于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的现在。
    “来抢亲。”
    “......”她的动作僵住了。
    “怎么不愿意吗?不跟我走?”他半认真半逗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是逗她还是真心。
    “余味......”她低低地唤他。
    “嗯。”他应。
    “真的吗?”她怀疑地看着他。
    “嗯,胡倾城说你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读者很失望,让我来抢亲,你说我要不要这么做?”
    “不要。”她又笑了一下,“你不会的。”
    她快26了,再做不来丢西瓜捡西瓜的事儿了,她很好命,周围都是西瓜,随便挑一个都很幸福。
    可是谁又懂她呢,她看着同样不能被捡起的有感情的西瓜,亦是心痛的。
    “选我还是选他?”他挂着笑容,瞧着她的神色问。
    周沫楞立在那处,一时傻了,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支吾半天,挤出一句,“胡说什么呢。”
    “我们沫沫终于会做选择了。”终于不用我再逼你做选择了。
    你已经知道什么是对的,是什么是为自己好。
    而我,终于不用负疚前行。
    “不是的。”周沫有点急,她不知道怎么表达。
    结婚已经不是儿戏,她现在一切都好,不可能打破现状,可这么说也不对,太现实了,余味怎么办,她眼神慌乱,嘴巴不停嗫嚅地组织。
    她当了真,余味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只能是玩笑。
    余味看她这样,决定不逗她了,“沫沫,不开玩笑了,我来道歉。为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为我胆怯自私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为我那次丢下你,也为我拖累你这么多年。”
    雨水将他的肩头完全打湿,白衬衫下方才的咬痕晕开点点水红色血点。
    周沫咬着唇扫了一眼。
    她是有多恨他,多想他,才能隔着衣服还咬出了血。
    “没有!你没有拖累我!”她否认,她不想他难受愧疚。
    “好!没有。”他都顺着她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味你在美国开心吗?”就像多年前,她站在101门口问他的,你在北京开心吗?
    那次他骗了她,这次,“要说实话,不可以骗我了。”
    “还不错。”他笑的很自然。
    可她知道他一向会伪装,又追问了句,“你确定?”
    “嗯,打工上学,一切都很好,妈妈每个月都会来看我,我每个学期结束都会去旅游。”他回头看了眼瓜皮的家,“给你带了礼物,等会拿给你,还有啊,我学会开车了。”
    周沫抖着点了点头。
    很好,那就好。
    虽然难过他离开了她,可是只要他好就好。
    余味没说,没有你生活总是缺了一角,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可去年花火大会才知道,是少了烟火一样乍现的惊喜。
    余味问:“你......对象好吗?”
    周沫点点头,想到檀卿,此刻汹涌若海的心稍稍安定了几秒。
    “挺好,肯定比我好。”
    “不,你们都很好。”
    余味摇摇头。
    周沫见他这样就难受,他什么时候才能接受自己。
    “余味,谁的青春是整整齐齐端端正正的呢,还不都是狼狈凌乱尴尬无助,我很高兴,你乱七八糟的青春里有我,我混沌不清的青春里有你。那些日子,和你一起,一点都不苦。”
    不是非要眷属,非要厮守,美好存在过,就够了。
    她忍着时光若川流在他们之间来回,在她的身体里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她有那么一刻真的想缴械,逃吧。
    可下一秒,她立刻清醒,不行,檀卿在等她。
    “猴哥,我想抱抱。”她张开双手,抽泣得胸痛,“我们是家人,是朋友。”
    余味顿了会,胸膛起伏剧烈,理智向她的黑瞳低头。
    两具思念的身躯再次贴上时,眼中都只有久别重逢的彼此,丝毫未觉,几米外的歪脖子树下,一道修长伫立许久,一双焦目将他们刺进目光中。
    微雨春夜,红尘滚烫。
    ※※※※※※※※※※※※※※※※※※※※
    这本书写到这里,我大概已经吃了一整版的止痛药,贴了两盒奇正,哭得头痛不止、打得指尖发麻为了不让情绪断了还要继续写的我,真他吗可怜。
    苟延残喘告诉自己,真的快完结了,大家再坚持十万字,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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