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和新房》
    六月下旬。
    北京的热度竟丝毫不怯于s市。周沫没想到北方的夏天来的这么猛烈。
    地下室的空气又开始闷热, 周沫冬日最爱的那扇小窗现在被严防死守地罩上了帘子, 余味又买了一个电扇, 对着周沫吹。
    她的抗热能力较去年早已提高,或者说她所有的能力都比去年牛, 只是胡瑾周群竟然在这个季节休了年假来,周群说来看看我闺女,游览一下北京。
    周沫当然盼望父母来,可是夏日的她最为狼狈。
    她赶忙开冰箱, 将补品带到血液科同大家分享,又送了点给单影齐峰,总算将东西清空后,她又开始无措, 关于余味。
    周群胡瑾虽然知道她在北京,也知道她是追随余味而来,但她一直强调的是,余味晚上都会回宿舍。
    她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想的,说的时候也只是想让传统的父母放心,可他们要来,那为了圆满这个谎言,她必须把余味的东西清回宿舍。
    他们几乎就是同居, 是最平凡的一对天涯情侣, 除了余味有病那事儿老憋着, 其他都是水到渠成, 赤诚相对。
    她拾掇完屋子, 又跑去了洗手间,她明明已经没有那么怕热了,可今年的红疹又找上了她。当余味摸上红疹时还不敢相信,直到几天后红疹愈演愈烈,他们才确信是热病。
    去年还以为是不习惯地下室,或是北京的水土不服,而身心备受煎熬的2013年都过去了,却在愉快的2014年再次迎来噩梦。
    周沫不想让父母发现,只能一天冲三四个澡,希望皮肤感受到凉爽,将“火星子”消下去。可她那豌豆公主的身体根本不受意志控制,她明明不觉得热,疹子却越来越多,当耳后冒上疹子时,她崩溃了,“怎么办啊!”
    越心急,越发旺。
    她不得已,想到了齐峰,上回他提过,他的师兄在北京最有名的皮肤科工作,她打了个电话给他,“齐峰哥,拜托啦!”
    齐峰挂了电话立刻推了次日中午的饭局,在衣橱前稍稍徘徊,去鞋柜旁刷了鞋,直到皱褶填满鞋油,直到锃光瓦亮。
    他亲自开车去接她,当然还特意早起洗了车。
    周沫不好意思,穿着小高跟一路奔到马路,急促间脚在下台阶时崴了一下,她是利用午休时间去找人家医生的,所以时间又赶又不敢耽误人家的休息,她打开副驾时其实是犹豫的,偏偏齐峰将副驾的娃娃往后扔,给她腾座位。
    她也没矫情,上了车就呼气,活动脚腕。
    “怎么了?”齐峰开出第一个路口,想提醒她安全带没系,却见她不停地在低头看自己的脚,“崴了?”
    周沫坐直身子,也没好意思脱鞋,稍稍活动后放松下来。
    不知是不是周沫的错觉,她觉得齐峰开车特别慢,跟堵车似的,如果没看错刚刚有几个老哥很嫌弃的拉下车窗看了他们一眼。
    又是一个路口,齐峰停了下来。
    周沫拿出手机刚要看,却感受到他突然地凑近,下意识地后背紧贴向椅背,齐峰的鼻息温热地喷在她的颈窝。
    她疑惑地盯着他,紧张道,“怎么了吗?”
    齐峰勾起嘴角,一把拉过她右侧肩头的安全带,穿过她的腰侧,“嘎达”扣了上去。他这一系列动作丝毫没碰到周沫,甚至穿过她的腰际都向后拉大了安全带的距离,君子得很。
    只是周沫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毕竟系安全带实在有点暧昧,即便挑不出错。
    她笑眯眯地对已经扶上方向盘的齐峰说:“谢谢齐峰哥。”
    下车时,齐峰给她开车门,伸手搭了一把她,“行吗?”
    “没事的。”她稍稍避开他的手,站直了身子,忍下脚踝的不适往前走,“快去吧,不然要耽误他午休了。”
    周沫在医生办公室钻了个捷径看病,人家说估计是“痱子”,一般小孩得,大人很少,呆在凉快的地方,保持干燥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吃过敏药,不过没必要。
    这对于周沫来说就是无解,她谢过医生,出来时齐峰满头大汗的撑着腰正在喘气,手上拿着云南白药的喷雾,见她这么快就出来,将喷雾递到她眼前,说:“这么快。”
    “谢谢。”周沫接过,她赶紧从包里掏钱包,“齐峰哥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没几个钱。”他自然地扶上周沫,周沫跛着脚不好意思挣开,只能快步往前走,心中懊恼今儿为什么穿高跟鞋。
    周沫在晚间还是将钱转给了齐峰的微信,并且道了谢。
    她不知道那晚齐峰和单影正在吵架,因为单影在齐峰的西装上找到了两根长长地头发丝,并且有未褪的香气。甜甜的味道,并不妖娆。
    “你怎么就跟个泼妇似的,说了什么都没有。”
    “泼妇?”
    “是!泼妇!我真是受不了你在任何场合都这么大嗓门。”
    夜极其漫长,吵架没有停止的预兆。
    齐峰怒火中烧,怪她小题大做,丝毫没有服软的态度,最终单影怒气下冲出了门。
    齐峰打开手机,没有点那个红包,只是盯着她的备注看了会。
    *
    胡瑾和周群来的那日,余味恰好在期末考试,他进入了大三的尾声。
    周沫去接机,把他们带到事先预定的宾馆。胡瑾要去她住的屋子看看,夫妻两到了周沫精心整理过的二十平小屋,怎么也没法欣赏她的“作品”。
    从视频里看,是宽敞亮堂的,可真正的走到楼道口往里,便觉得一股压抑感。
    周群进门站在门口半天,第一句话,“没有空调你也受的了?”他的后背都湿了,周沫赶紧拉他进来,将电扇打开。
    “我小时候吹电风扇不也活过来了吗?”愚梦巷的空调大概是她八岁才装的。
    “那你那会年年涨痱子,我和你爸省吃俭用买的。”胡瑾也是热得吃不消。那会周沫花销大,两人又攒钱买房子,空调实属奢侈品,电费又高,可她老是长痱子,一到夏天就花脸,还使劲挠,没办法咬牙买了。
    谁能想到,二十多岁竟把这苦日子过回去了。
    “我只知道你住地下室,我以为小一点就算了,结果空调都没?”周群不满,他往视频时堆的高高的、他误以为是空调的角落看去,翻了个白眼,一堆杂物。
    胡瑾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其实差不多是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将屋子扫了一遍,没好气地说:“也亏你没叫苦。”
    周沫将他们拉坐在椅子上,宽慰道:“我以前真的太娇气了,这一年我觉得地下室也挺好的,余味提过很多次换房子,可我就觉得挺好,交通方便,出门地铁,小区安静,离学校近,附近吃的多超市多,又是市中心,哪儿找这么好的地儿,而且才一千二。”
    北京的单间出租屋多贵啊,他们又不习惯合租,她想来想去除了夏天热一点、洗澡不方便真的没什么。
    多想想,这些道理真给洗进了脑子,觉得生活就是这样,难以两全其美的。
    周群不满,他以为只是洗澡不便,而医院都有洗澡间,在医院洗洗也无妨,可没想到没有空调,周沫也没提过自己热,谁能想到三伏天没空调,怎么熬?
    他整个下午都沉着脸,胡瑾拉拉他,都没笑得起来。
    周沫发了短信给余味,他回:马上回来,安抚周叔叔,我给津津买了肉送去,等我。
    周沫翻白眼。以前睡前余味都是抱着她,最近可能是热,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他一直拿着手机看津津的照片,于是没有空亲热。
    她真不明白,这白乎乎的狗,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余味说,不一样,是自己的女儿。
    周沫大惊,“女儿?”她不管自己有没有结婚生子,都不能接受一只狗是女儿。
    余味知道她对津津不感兴趣,反正寄放在古默家里养,她还没什么机会表达不满。
    他不好意思,除了买狗粮请吃饭还会帮他打扫卫生,小狗屎尿频繁,而且对于外出排便的规律还没掌握,所以经常弄在家里。
    幸好古默有耐心。
    周沫回完他消息,便带着胡瑾周群去了宾馆。
    今日不知道什么毛病,外面的哄热都涌向了地下室,傍晚走出地下室,竟觉得阴凉,这让夫妻两脸色更不好了。
    余味不仅仅是去给津津送了肉,他租的房子就在古默家隔壁小区,y城花园。他和前面的租户商量,他们同意提前两天搬走,今日是最后一天,他知道周群肯定不满地下室,他自己都没脸面对他,所以拿到钥匙才有脸皮去见他。
    他稍稍清扫了一下租屋,两室一厅,4500一个月,就在周沫医院对面,古默大四就在y院实习,所以他租在这里,他想着周沫工作也方便,不用挤地铁。
    当他穿过6公里,挤过下班晚高峰的地铁赶到周群的宾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时间指向晚间七点。
    周沫的肚子叫了两回,余味奔来时满头大汗,周沫赶忙倒了杯水,他叫了声叔叔阿姨。
    胡瑾见到余味便也没什么不满了,她笑说:“等我们大学生真是不容易,歇一会出去吃饭吧。”
    余味见周群面色不好,心知他一定不满周沫的现状,若周沫是他女儿,估计他也会火大。
    *
    余味是在饭桌上将钥匙摆出来,并且将照片给他们看的。“叔叔阿姨对不起,过去一年沫沫吃了苦,是我不好,之后她在北京都会开开心心的,我保证不比愚梦巷差。”
    他保证的时候周沫满脑子都是,四环,两居室,这是她大半个月的薪水了,还怎么生活,这一定是余味租一个月来哄周群的。
    周群和胡瑾看了圈房子,确认有两张床,又将周围邻居的状态都了解了一番,才满意。
    周沫都没把这屋子当做自己的家,没有感情,入眼都是钱。
    在外生活过的周沫比在校生活的周沫还要看重钱,因为没了立场再问家里讨要钱,而余味又在辛苦的打工赚钱,还要背负痛苦的医学学业,这让她特别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他们在次日便开始搬家,周沫搬入之后箱子都不想拆,余味拿剪刀她就拦下,余味开行李箱她就一屁股坐上去,背对着父母对他撅脸,示意他不要动。
    她不想麻烦地取出到时候再塞回去,余味作势要抱她,果然下一秒她屁股抬起,不敢在父母面前出格。
    余味得逞地蹲下,将行李箱里的东西取出,又在下午去了趟宜家,买了一圈家居用品。
    周沫差点在展品区哭了,她拼命拉余味去角落,“你干嘛,你买这些干什么,到时候都是房东的!”
    “嗯,那就给房东好了。”
    “啊!余味!”周沫急得暴跳,“你简直了!没有少爷的钱包非要装少爷花钱!”她踹了他小腿肚一脚,在结账的时候背过身去,看了眼数字,一个月的全部工资奖金还要加中夜班费交通补贴还透支了医院的高温奖。
    气绝。
    她是生气,周群倒是看得很欣慰,余味掏的是储蓄卡,如果是信用卡他就要打鼓怀疑,他是不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储蓄卡便不同了,说明他有经济基础。
    周沫出宜家时差点闭过气去,余味看得好笑,揉她脑袋给她买了支宜家冰淇淋消火,“大不了这个月我们喝西北风呗。”
    “西北风,你想的美,大夏天西北风都没得喝。”周沫伸手要拿他兜里的卡,那张卡她没见过。
    余味将卡递给她,“交给你保管。”
    “里面有多少钱啊?”她舔了口冰淇淋,又往他嘴里送。
    余味尝了一口,太腻,“三十万去掉半年房租和刚刚的家具钱。”
    “哪来的?”周沫一惊。
    “余一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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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付不起房租
    就以骄傲的步伐去工作
    且记住亲爱的我时时看着你
    我们在一起是世上
    所能累积的最大的财富
    ——聂鲁达
    [胡倾城作话]
    由于读者情绪比较激动,我决定多写一点他们的细节
    其实很甜,他们很多时候都很甜
    甜几章
    他们真的很甜
    从我认识他们,他们就是甜的
    真的
    信我
    (自我怀疑的胡倾城在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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