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将死之人不可救

    济世医馆。
    病人们坐在诊室外的长凳上，虽受病痛折磨，脸上却挂着如释重负的微笑，似乎进了这济世医馆，自己的病便有得治了。
    济世医馆果然不负济世之名，医术精湛不说，诊金还极其低，低到几乎不赚钱。
    一样的经脉不适，在济世医馆最多两百玉币，而在孙氏医馆，没有三千玉币出不了医馆大门。
    原来小石城不止孙氏这一家医馆，还有一家怀仁医馆，规模与孙氏医馆相当，但孙威武娶了怀仁医馆馆主之女为妻后，怀仁医馆并入孙氏医馆，成为小石城首屈一指的特大医馆。
    从此孙氏医馆便走上了吞并之路，重金挖取别家医馆的医尊，或将药价压得极低，其他小医馆走投无路，最后只能卖身孙氏医馆。
    如今孙氏医馆垄断小石城近十年，已是稳坐钓鱼台，无人能与其抗衡。
    “让开！让开！让我们先进去！”几声断喝从医馆门口传来。
    跑堂伙计赶紧走上前，拦住强挤的几人：“抱歉，咱们医馆有规矩，看病先领号牌。”
    “人都要死了，拿号牌当灵牌吗！”一个大汉粗鲁将伙计推开，扬了扬手背上的刺青，“老子没号牌，这东西能不能当号牌用？”
    伙计见了那青色獒犬文身，吓得打了个寒颤，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抬进去。”
    四个怒獒帮帮众趾高气昂地抬着担架，闯入了李青辰的诊室。
    李青辰正为一个老人的老寒腿开药方，忽听门外一阵喧哗，一大群人破门而入，将担架重重摔在诊桌上。
    “小医尊，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啊！”人群后方一个涕泪交集的老人挤上前来，才一开口，便跪到了地上。
    李青辰忙将他扶起：“老爷爷，您先别急，我马上救他。”
    目光在其他人身上一扫：“无关人等，立马退下。”
    “干那娘的，老子要在守着你治，治好了就好，要是治不好，哼哼。”
    “你们不出去，我没法治。”
    那大汉还要说什么，一个声音道：“阿七，你们在外面侯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人群退去，房中便只剩下四人。
    李青辰正要睁开烛龙之眼，脑海中积善令突然闪出一条任务：诛杀司晓天，一枚积善令。
    他抬头向刚才的发话人望去，只见那人一袭紫色长袍，长须美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这人就是怒獒帮排名老二的司晓天么？
    司晓天见李青辰打量着自己，捋了捋长须，轻咳一声道：“小医尊，治病要紧。”
    李青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心中却想：司晓天来医馆什么？他名列十犬第二，修为至少在太始八重境之上，自己哪有本事杀他。
    他低头向担架上的病人看去，只见那人脸上有数道乌紫之色，掀开短褂一看，胸腹上的伤势更为严重，一道淤青色的伤痕横贯了整个肋部，仿佛被牛角顶过一般。
    他睁开烛龙之眼，仔细体察，那人心脏跳得极缓，气息微弱，不仅全身经脉受伤，手腕上还有两道极深的勒痕，似乎被人捆起来毒打过。
    李青辰一面取银针一面问：“他的伤怎么来的？”
    “他……”那老人才刚开口，司晓天立刻打断道：“他从楼顶跳下摔的。”
    李青辰翻开那人手背，并无怒獒帮的标记，这人应该不是怒獒帮帮众，再看那老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想莫非这人是被怒獒帮所伤？
    “他这伤绝对不是摔伤，你们若是不说实话，我无法诊断其真实伤势，更难救他。”
    司晓天却丝毫不以为意，敷衍地拱了拱手：“那就请小医尊尽力而为。”
    李青辰不理他：“老爷爷，您来说。”
    那老人心忧儿子伤势，也顾不得司晓天威胁的眼神，指着司晓天道：“我孩儿，我孩儿是被他们打的！”
    司晓天面对指控，脸色丝毫不改：“谁让他撞了我的人，自己找死怪谁。”
    “他哪里撞了你们，我爷俩走路走得好好的……”
    “够了！我这不是带他来看医尊了吗，你还要我怎样？让我司老二偿命不成！”
    那老人打了个哆嗦，不敢说话，只是望着担架上的儿子默默流泪。
    李青辰用银针在那人泥丸宫、天突、中庭诸穴刺下，这是薛景晦传授的急救之法，能激发人体最后一丝生机。
    然而那人只喘了一口粗气，气息转而更加微弱。
    李青辰又试了数种方法，均不奏效，无奈摇头：“他伤势太重，在下也……也……”
    他没把“无能为力”说出口，但那老人已猜出他话中之意，哀嚎一声，差点背过气去，揪住司晓天的衣领道：“你！是你！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司晓天大手一挥，将那老人甩到地上，望着李青辰道：“人我抬到你们医馆了，你也答应治了，就必须给我救活，要是死了那就是你们医馆的责任。”
    “可他来的时候伤势已经很重，我并没有保证一定能把他救活。”
    “没有保证那你收诊做什么！怎么不让我们送到孙氏医馆去，医术不精还要耽误时间，小子，你害人不浅！”
    李青辰皱眉道：“他被你们打成这样，哪怕神仙来了也救不好。”
    司晓天依旧咄咄逼人：“明明是你医术太差，用银针扎死了他，什么济世医馆，不过欺世盗名而已，杀人偿命，小子，你治死了他，就拿你自己的命来还！”
    李青辰听到这话，瞬间明白，怒獒帮哪是好心救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玩医闹啊！
    沙流海曾说过小石城只允许孙氏一家医馆存在，容不下第二家，起初自己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如今才明白，原来孙氏医馆和怒獒帮沆瀣一气，有别的医馆开张，就使这种下作手段捣乱！
    只可怜了这老人父子，平白无故成了受害者。
    那老人伏在地上，眼中透着深深的怨恨，痛哭道：“害死我儿子的人是你，要偿命也该是你偿命！”
    司晓天看也不看他：“阿七，带他出去！”
    候在门外的怒獒帮帮众再次破门而入，指着李青辰道：“二哥，这小子治死了人，咱们也不能轻饶他！”
    司晓天捋着美髯长须道：“小子，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以死谢罪，再赔偿三百万玉币，要么你这医馆关门大吉，你选一个吧。”
    “要是我都不选呢？”
    “那就我帮你选，两个都要，你死，这医馆也保不住。”
    便在此时，一个老人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哪来的小苍蝇，嗡嗡嗡地叫个不停，青辰，把病人送到老夫房间来，老夫还没说他死，谁敢断言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