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文屋 历史军事 长河遗梦 未完的约
    上话说道:王断红说了自己的计划,同学们很向往,金花花偷听到一部分,偷偷跟着王断红他们去了日本特务老窝,双方激烈交火,金花花为救王断红,中枪,幸好金花花提前通知了区队长,学生们撤离,金花花失血过多牺牲。
    几个学生围坐在一处坟包前,身上披着孝服,他们脸上带着泪痕,几只手颤颤巍巍抬向半空,白日模糊了他们的模样,他们的手指触碰在墓碑上,眼泪划过他们的脸颊,哽咽声断断续续,墓碑上刻着几个字。
    “二班最爱的人金花花长眠于此。”
    风声呼啸,插在坟包的白色吊唁布条起着涟漪,王断红坐在黑暗的房间中,指间夹着一根烧到尽头的烟头,她脸上带着干涸的泪痕,缓缓抬起手将烟放进嘴中一吸,红色的光芒逐渐亮起,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白雾断断续续冒出,在半空停下急躁的脚步,徐徐蔓延。
    几队穿着布衣的人大步走在山林之中,他们仰起头用彝族语言撕心裂肺地呼唤着金花花名字,几双手颤颤巍巍将枪管对准天空,枪声接连响起,白气在半空消散。
    王断红神情恍惚,手指一抖,烟头落在地上,她缓缓仰起头看向天花板,眼角划出一滴眼泪,嘴唇发着抖,她猛地俯下身,双手来回攥着,肩膀抽搐,豆大的泪珠落在地上。
    区队长黑白色的身影站在操场上,侧头看着那几队身上带着血迹的学生,又一瞟神情恍惚,手屈在自己胸前,一副疯疯癫癫模样的王断红,他开口说道。
    “你们如果拦住金花花也没这回事了,她下命令你们就听啊!这就是没规矩的下场,这金花花…差点把你们带去地狱!”
    王断红无色的脸庞侧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区队长,金花花彩色的身影站在河边,神色惊恐地垂目看着下面,王断红眼角抽搐,眼珠左右动着,大步走到区队长面前,她气息愈来愈重,颤颤巍巍抬起手,猛地一甩,手变成枪型,指在自己太阳穴上,有些疯疯癫癫地大声喊道。
    ##王断红(少年)全是我干的!都冲我来!让他们杀了我!我罪该万死!我就该被杀千刀!毙了我!
    王断红猛地抬起手将手放进自己嘴巴中,使劲咬着,泪水在她脸上闪闪发光,她紧闭着眼睛,身体在地上来回滚着,烟雾在半空弥漫着,寒风呼啸,身影逐渐重影,她坐在地上,手中夹着一根新烟,恍惚地看着前方,喃喃道。
    ##王断红(少年)班长…你又护了我一回…
    金花花黑白色的手抬起揪住一只耳朵,声音形成一阵阵回音,侧头笑着说道。
    #金花花你要是上不来怎么办…
    王断红双臂伸开,平躺在地面上,表情痛苦地张大嘴巴,烟头在地上蔓延出丝丝缕缕的烟雾,风一吹,烟头逐渐发红,一声撕心裂肺地哀嚎爆发出来。
    一阵阵风将地上零落的烟头吹向远方,王断红头顶的发丝微微发颤,灰烬在窗下的白色光芒中如倒流的雨水一般,朝上飞舞。
    荒原中行进着密密麻麻一大片军队,蒋中正站在坡上,陈博术站在他身边背着手,望着一大片军队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脚步,泛青的天空中刺眼的白日散发着刺眼的白光,蒋中正身后的国旗随着风起着涟漪,陈博术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先生,咱们这六十万大军,可是我们最重要且是唯一的抗战力量了,这一次保卫徐州势必迎来一次决战。
    蒋中正笑了出来,深吸一口气,望着前方的军队,缓缓抬起手一招手,另一只手撑着拐杖,身上的军袍微微发颤,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中国需要一个更大的胜仗来鼓舞高振的士气,台儿庄只是我们反击的开始,此次,我们集中力量依次攻破日军力量,要打下比台儿庄更大的胜仗!
    陈博术微微一点头,侧头看向看不见尾的军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一阵阵风将他头顶的发丝吹得发颤,身上的长衫左右摇摆,蒋中正缓缓垂下手,侧头看向陈博术,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你女儿有消息么?
    陈博术眼神愣了一下,苦笑一下微微摇了摇头,蒋中正眼珠动了动,手指在拐棍顶端微微摇晃,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身在政治太多私人感情会伤害自己,要似人非人,别太挂记,活着是最重要的,她写的东西我也看了,什么民国民国,民不聊生之国,我还说共军共军,与贼共事之军呢,就她那个激进思想,你们两个这辈子都水火不容,或许,分道扬镳是你们两个共存最好的结局。
    陈博术轻轻叹了口气,抬眼望向蒋中正,缓缓屈下身坐在坡上,默默望着前方行进的军队,他脸上突然露出笑容,一歪头看向蒋中正,天际的白日模糊了蒋中正的脸庞,用打趣的语气说道。
    #陈博术(中年)先生,大不了,我做火,让她扑灭就是了,飞蛾扑火。
    蒋中正垂目默默望着他,陈亦灵黑白色的身影站在党旗前,缓缓侧头看向身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蒋中正坐在陈博术身边,二人默默望着前方,蒋中正双手握着拐棍,手指不时翘起又一落,他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你这个人,不会开玩笑,对我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但是我希望你这句话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陈博术哼哼一笑,低下头看向地面,抬起手握住一个石子在手中揉捏着,侧头看向蒋中正,开口说道。
    #陈博术(中年)以前,我经常劝于先词那个书生,革命,要抛弃没有用的感情,不要感情用事,要抱有极高的理智与忠诚的信仰,以及愿意为一个共同理想而不择手段,可到了自己这,也还是犹犹豫豫。
    蒋中正哼哼一笑,嘴角扬起,脸上的笑格外温和,跟普通人没有分别,他缓缓将头顶的军帽摘下,捧在手心中,侧头看向陈博术开口说道。
    #蒋中正(老年)想那么多,也改变不了什么,针对此次台儿庄战役,你去写篇文章,着重强调一下,我们的军队与某些人的村斗有何分别。
    陈博术眼珠动了动,笑了出来缓缓站起身,身上的长衫随风发着颤,坡上的枯草在二人身边左右摇摆,他抬起手一敬礼,大声喊道。
    #陈博术(中年)是!委员长!我一定会狠狠踩某些人一脚!打好政治舆论!
    几架大炮架在战壕中,日军长官站在一旁,手猛地一落,几架炮口冒出烟雾,火星四溅,爆发出轰隆一声,几发炮弹落在国军阵地上,几个士兵被炸飞出去,防御工事冒出冲天火光,没等众人反应,空中响起飞机的轰鸣声,几个满脸血污的国军士兵仰起头看着天空,一个人大喊一声。
    “卧倒!”
    阵地几处一瞬间窜起几缕尘埃,尘土震在士兵的尸体上,国军长官站在棚子中,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周身满是连绵不绝的机枪声,几缕尘埃不时落在军帽上,摇晃的桌子上的电话叮铃一声响了,那个长官瞪大眼睛,一下抓起电话靠在耳边大喊一声。
    “喂!怎么样!”
    那个长官眼神逐渐愣住,气息愈来愈重,几缕尘埃再次落在他的军帽上,他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抬起手捂住自己脑门,咬着牙,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长官,长官”的催促。
    国军长官垂下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撤…撤回台儿庄待命…”
    说罢,他的手发着抖缓缓将听筒扣了回去,几缕尘土落在桌上的地图上,地图上的笔被震落在地。
    岳太文手中夹着一根烟,脸上满是泥沟,蹲坐在废墟中,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他眉毛动了动侧头看向一旁,只见一队队灰头土脸的士兵向前走着,他愣了一下,缓缓直起身。
    白复成走在队伍边缘低着头,脸上满是血污,划过岳太文身边之际,一只手猛地攥住白复成的手腕,白复成缓缓侧头看向身边,岳太文抬起手一指一旁撤退的士兵,开口说道。
    #岳太文(中年)白参谋,这是怎么回事?
    白复成神色复杂,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面向岳太文,眉头不展,低声说道。
    #白复成日军第十师团突袭鲁南一线,对我们空中力量与火力压制…顶不住…撤了…
    岳太文缓缓松开手默默望着白复成,白复成叹了口气,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行进的军队,抬起手将军帽取下,打着灰尘小声说道。
    #白复成我方增兵,日军便作出如此反应,我怀疑咱们的作战计划已经泄露了…现在最关键的,我们要搞明白侵犯鲁南地区,意图何为?硬打下去不知道会造就什么结果。
    岳太文默默望着白复成,神情格外复杂,白复成叹口气,将头发一捋扣上军帽朝着远处走去,岳太文紧皱着眉头,侧头看向远处,缓缓将手中的烟放入嘴中一吸,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烟雾在废墟中弥漫,遮蔽了败兵远去的背影。
    岳太文叹口气,仰起头看向天空,一阵阵风拂过他头顶满是污垢的发丝,白日在灰暗的天空格外黯淡,只是因为白天,被迫发光的模样。
    一声声凌乱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楚书甄和陈华伟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前方,唱片机已经没了音乐,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楚书甄缓缓抬起手,握住转针一抬,又落回旋转的唱片上,一阵阵音乐在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中逐渐清晰起来,儿童稚嫩的唱腔逐渐响起。
    “哦…丹尼…笛声正在召唤你…”
    “在深谷中徘徊…消逝在山间…”
    楚书甄眼眶红了,缓缓侧头看向一旁,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陈华伟默默望着前方,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金花花是为了救咱们姑娘牺牲的,咱们不能忘记她,咱们每年都要去给她扫墓,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楚书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手指微微揉搓着,她一吸鼻子,抿着嘴使劲点着头,嘴巴微微张开颤抖地哈气,泪水从掌下流出。
    “仲夏悄然而逝…万花已然凋零…”
    “你如果注定离开…我会永远等待…”
    陈华伟侧头望着楚书甄一抽一抽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搂住她的肩膀,手掌使劲揉着她的胳膊。
    “若你归来…却值仲夏…踏上如茵绿地…”
    桌上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陈华伟抬起手轻轻一摸楚书甄后脑勺,缓缓站起身走到桌前,将电话一抓靠在耳边。
    #陈华伟(中年)我是陈华伟,请问你是哪里。
    陈华伟眼珠动了动,眉毛逐渐紧皱起来,抬起手一揉鼻子,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统帅部的?怎么了?
    一阵阵白光划过陈华伟的脸颊,风声呼啸,焦土爆发出来一阵阵刺耳的爆炸声,几缕无色的火光与尘土震地而起,陈华伟眼神愣住了,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楚书甄,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是…知道了…我尽快过来。
    说罢,陈华伟缓缓将电话移下,重重呼出一口气,缓缓将电话扣了回去,他的背影仿佛定在那里一般,楚书甄抬眼望着他,缓缓站起身,开口说道。
    #楚书甄(中年)老陈,怎么了?
    陈华伟一抿嘴深吸一口气,缓缓侧头看向身后,眼神格外复杂,缓缓走到楚书甄面前,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徐州战场突然急转直下,变得格外被动,不少人因为挨不过日本人的飞机大炮直接撤了,眼下的情况就是,六十万人屡战屡败,老蒋要我和卢汉带着六十军前去支援,他们挺急的,说是滇军三日之内就得进台儿庄待命,我今天就得坐飞机走了。
    楚书甄嘴角动了动,微微点了点头,抬起手一抹自己脸上的泪痕,缓步走到衣架前,将军服拿下,走到陈华伟面前一递。
    陈华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缓缓抬起手接过军服披在身上,系着扣子,边系边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是时候雪耻了,这一憋给老子憋了七年,我早就憋成一个炸药包了,你看着,小甄,我不给那群鬼子整死,我都不叫陈华伟,我都罔顾吃这几十年的国家饭。
    陈华伟抬眼望向楚书甄,缓缓将手垂下,脸上带着微笑,眼珠动了动,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照顾好咱们的孩子,家里这些大事小事都要落你身上了,辛苦你了…不要嫌弃我啰嗦,说每次都要重复一遍,我只是想和你多说些话。等我胜利的消息,我在阁楼的箱子里写了些东西,就是为了今天,你等我走后打开,这一次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也不是以前的出师未捷人先跑,战事一开,那我滇军势必冲到一线与之对抗,因为这次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支援与接防,与日交战是无法避免了。
    一阵阵风泛起二人的发丝,身旁的窗帘起伏着,楚书甄默默望着陈华伟,眼珠动了动,开口问道。
    #楚书甄(中年)走后打开?那要走多远?
    陈华伟哈哈一笑,缓缓抬起手将楚书甄搂在怀里,微微躬下身将脸贴在她头上,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轻声说道。
    #陈华伟(中年)走到你看不见我时,你便将它打开吧,不过那些东西…未来也有可能是你笑话我的谈资。
    楚书甄缓缓仰起头默默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缓缓抬起手靠在陈华伟脸上,额前的发丝左右摇晃,树荫透着点点金光,圆日在树杈之间缓缓移动,楚书甄轻轻的声音徐徐传来。
    #楚书甄(中年)我怎么会笑话一个英雄?老陈,活着回来,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抱着我,我对你说了未来的期盼,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下楼梯,迎接着门外徐徐而下的夕阳…他们白发苍苍…那两个人…一定会是我们…
    陈华伟笑了出来,“嗯”得一声轻轻点了点头,缓缓抬起手,双手捧着楚书甄的脸颊,画面如同眨眼一般,一黑一显,每一次明亮,二人的脸颊都贴的近了一些,黑暗中,传来陈华伟的轻喃。
    #陈华伟(中年)小甄,我也舍不得你,我无法接受离开你。
    画面再显时,陈华伟和楚书甄的双唇碰在一起,二人闭着眼睛,一滴眼泪划过楚书甄的脸颊,她缓缓抬起手,靠在陈华伟的头上,指间穿过他的发丝,她的手指轻轻抚着陈华伟的头顶,泪水划入二人紧贴的双唇中,陈华伟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二人的脸庞逐渐分开,双目睁开,眼中透着复杂而柔和的感情望着彼此。
    “抑或幽谷…正迎飞雪…索绕静谧之声…”
    “无论阴晴…我就在那里…静静守护…”
    陈华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缓缓抬起手用手指一刮楚书甄脸颊上的泪珠,又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小甄,我带人回广州平杨希闵和刘振寰的叛乱时,是你吻了我,这一次,我主动吻你,算是还回…
    没等陈华伟说完,楚书甄猛地仰起头一吻他的嘴唇,陈华伟眼珠动了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楚书甄的嘴唇缓缓离开陈华伟的嘴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抬眼望着他,开口说道。
    #楚书甄(中年)打赢后,回来还我。
    陈华伟望着她,眉毛动了动,哈哈大笑起来,使劲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陈华伟(中年)好。
    二人身体逐渐远离,陈华伟的身影形成重影逐渐消失了。
    “哦…丹尼…我如此爱你。”
    画面如眨眼般,楚书甄一个人站在房间中,再显时,她侧着头,默默望着远处,她红着眼眶,笑了出来,泪珠划过脸颊。
    教室里,区队长站在讲台前,一张张桌上摆放着一顶顶钢盔,钢盔一侧泛着白光,学生们坐在桌前抬眼默默望着他,区队长一清嗓子,将手搭在桌上,开口说道。
    “小子们!我要去战场了!所以这是我给你们授得最后一节课,上峰已下达命令,我要去当营长了!而且我是先头部队,要抢先六十军一步,接防阵地。”
    区队长深吸一口气,眼珠左右动了动,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开口说道。
    “你们这群瓜娃子,等新区队长来吧,在这儿念,然后尽快接我班去!”
    区队长的手一拍桌子,一抿嘴拿起一根粉笔,转过身在黑板上写着什么,他将手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将粉笔扔回讲台,便转身远去,边走边说道。
    “再见面喊我名儿!”
    学生们抬眼默默望着黑板上的名字,他们缓缓站起身,交头接耳一阵,纷纷奔出教室,愣愣地望着区队长远去的背影,纷纷抬起手对着背影一敬礼。
    黑板摇摇晃晃划过,定在白色的字迹上。
    “黄引华”
    黄引华眼珠动了动,缓缓侧头看向身后,只见一排排学生对着他敬着礼,他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抬起手一指他们,便转身远去。
    王断红坐在床上,眼神木愣地望着前方,头发乱蓬,一阵阵风划过她耳侧的发丝,她缓缓侧头看向远方,脚下满是烟头,白光在她憔悴,哭得脏乱的脸上徘徊。
    王断红缓缓将手伸进兜里,捏着一根烟塞进嘴里,一划火柴,火光点亮她木然的脸庞,一缕白雾朝着半空飞去。
    王断红缓缓将手伸进兜里,捏着一根烟塞进嘴里,一划火柴,火光点亮她木然的脸庞,一缕白雾朝着半空飞去,她嘴唇微微动着,烟头因为摇晃一直发着红光。
    门外传来钥匙的锁链声,伴随着门发出咔咔声,一只手环境握住门把手将门一推,一缕白光照在王断红的脸上,她缓缓侧头看向门口。
    只见陈华伟身上穿着军服,头顶戴着军帽衣领上的上将徽章被门外点亮。他双手抱着胸口,肩膀靠在门框上,笑着望着王断红,他眉毛一挑,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同学,我方便进来吗?
    王断红眼神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嘴里叼着烟,口鼻不断冒着白雾,陈华伟眼珠动了动,哈哈一笑,缓缓迈开步走进房间,将头顶的军帽一摘,扣在她的头上。
    王断红眼神一愣,缓缓抬起头,只见陈华伟微笑着,双手搭在膝盖上,弓身微笑地望着她,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你小子还会抽烟了?我倒是不奇怪,毕竟这些个当兵的,不抽烟的是少数,我以前也抽,不过戒了好些年了,毕竟人嘛,只要是有了活着的奔头,那一切都不算什么。
    王断红默默望着他,又低下头去,陈华伟笑了笑,缓缓坐到椅子上翘起腿,侧头看向一旁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你们也不算是白忙活,龙云和我说,你们打的那个日本特务,是伺机用空军来炸滇缅公路的,他们计划已经失败了,比较可惜的是…坂本逃了。
    王断红依然低着头,眼珠微微动了动,缓缓将嘴中的烟拿下,微微咳嗽几声,陈华伟的手搭在扶手上,手指敲了敲,白光在他侧脸徘徊,他扭回头来望着王断红,一清嗓子,说道。
    #陈华伟(中年)我们调查到这个叫坂本的人一些资料,他啊,之前在他们国内,当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校长,后来呢,三一年就跑东北来了,后来就在土肥原贤二的特高课任职,这不,得知咱们修路,跑云南来了。
    王断红眼神复杂,又将烟塞入嘴中深吸一口,咳嗽声响起,烟雾断断续续从她嘴中冒出,陈华伟一皱眉,缓缓站起身,接过她指间的烟,朝一旁一弹,笑着说道。
    #陈华伟(中年)真成小兵痞子了,同学。
    烟头掉落在地,红色的火星迸溅,烟雾徐徐从红光中冒出,在半空弯弯绕绕,王断红抬起头默默望着他,一言不发,陈华伟看着她的脸庞,嗤得一声笑了出来,抬起手指着她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瞧瞧,你瞧瞧…都成什么样了…那个脸上跟涂了一层结了皮的胶一样,你觉得好看?
    王断红眼珠动了动,缓缓抬起手一抹脸,陈华伟收起笑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站起身走到一处柜子前,将毛巾在水盆中一涮,便将水一拧,水珠泛着光芒落入水盆中。
    陈华伟缓缓走到王断红面前,将毛巾伸向她的脸,王断红愣了一下,猛地抬起手挡住陈华伟的手腕,陈华伟瞪起眼睛,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我告诉你啊王断红同志!我是副总司令,你们的顶头上司,你得听我的,手拿开,这是命令!
    王断红愣了一下,缓缓将手垂下,陈华伟突然哼哼一笑,又发出一声怪叫,用极大的声音哼得一声,一下将毛巾呼在她脸上擦着,边擦边喊道。
    #陈华伟(中年)命令你!哼!
    他缓缓将手移开,王断红被擦的脸部泛红,眼皮都翻了起来,额前的发丝湿漉漉的,她望着陈华伟那副严肃又搞笑的模样,嘴角动了动,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陈华伟脸上也露出笑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将她头顶的军帽一拔,她的发丝变得乱蓬蓬的,陈华伟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从军便是大人,等我回来后,咱再好好谈谈,平等的谈一谈。
    说罢,陈华伟哈哈大笑起来,微微躬下身,抬起手,用手指一拨她的鼻子,王断红一眨眼睛,黑暗里传来陈华伟的轻喃。
    #陈华伟(中年)走了…好好的昂。
    王断红眼珠动了动,侧头看向一旁,陈华伟大笑着远去,背影被门口白色的光线模糊成一片漆黑,他缓缓将军帽戴回自己头上,门传来吱呀一声,王断红脸上的白光愈来愈细,伴随着咔得一声,脸上的白光消失不见。
    王断红缓缓扭回头去,抬起手一摸自己的鼻子,眼珠动了动,缓缓低下头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耳侧的发丝被微风吹得发颤。
    密密麻麻一排日军飞机掠过天空,无数炸弹落下,阵地上的士兵纷纷捂着脑袋趴地上,几层火光从焦土中炸起,轰隆声渐尽时,一个长官模样的人连滚带爬地跑进阵地,边跑边喊道。
    “于学忠总司令让咱们撤!”
    几个士兵眼神愣了一下,纷纷侧头看了一眼身后摇摇晃晃的长官,他们互相看了看,纷纷站起身朝后跑去。
    一队队日军士兵在焦土废墟之中奔跑着,一旁的建筑塌成两半,他们的脚步掠过阵地时,纷纷放缓几步,端起长枪,四面旋转,他们眼神有些不可置信,驻足左右看了看,又用脚一踢尸体,转而大笑起来,疯了一般,乱作一团,吱哇乱叫穿过阵地。
    日本语总是哇啦吱哇得令人烦躁,和猴子发情的叫声一样,日本人总同他们的语言一般野蛮。
    黄引华站在荒原中,四处满是左右摇摆的草丝,他双手叉着腰左右张望着,侧头看向搬东西的士兵,开口说道。
    “这地方不行,全是平原,没啥遮掩物,打起来可费死劲了,你们几个,拿地图出来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村落,咱们就地构筑防御工事,进村。”
    一个士兵听罢,连忙从包里拿出地图,几个士兵凑到他身边看着地图,不时抬起手一指,黄引华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向天空,四面的枯草左右摇晃,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黄营长,附近有个村子叫陈瓦房,不远。”
    黄引华侧头看向身后,抬手一挥,大喊一声“前进”,几队士兵纷纷站齐整起来,跟在黄引华身后朝着远处走去,金灿灿的日光在天际将众人的影子拉长。
    一队日本兵手中端着长枪在村落建筑之间行进着,身后躺着几具百姓的尸体,几个百姓浑身发抖,缩在床底下捂着自己嘴,一条刺刀一下穿过吠叫的狗,床底下的小女孩浑身一抖,眼泪从眼眶中涌出。
    一个面色枯瘦的日本人蹲下身捡起地上淌血的狗,猛地拽起它的腿,张开嘴猛地咬在狗的头上,血水划过他的军服,但在军服原本就有的新鲜血迹上,这种血便不显眼了,伴随着狗掉落在地,只见那日本人满嘴血,满嘴毛,沾满血丝的牙齿依然开合嚼着。
    一排排脚步在土路上行进着,鞋跟抬起之时,总会拉起粘稠的血丝。
    天际的白日格外刺眼,黑色的云彩如雾气一般在空中弥漫,逐渐遮蔽了空中的白日,可那异常刺眼的日光,径直穿过了黑云。
    黄引华紧皱着眉头,站在几具尸体之中,双手叉着腰抿着嘴,眼神变得凶恶起来,却透着些恍惚,几个日本人黑白色的身影握着刺刀插穿百姓尸体,他颤颤巍巍吐出一口气,仰起头看着天空。
    几个百姓身体上穿着刺刀,无色的脸庞缓缓仰起,痛苦地哀嚎着,黄引华一甩头,抬起手捂住自己脑门,肩膀微微发抖。
    刺刀在百姓后背滴着血珠,被日本人猛地抽出,几个刺刀猛地朝空中一挑,黑色的血水泼洒向无色的天空,无数百姓直挺挺倒在地上,黄引华恍惚的眼神缓缓朝后看去,嘴唇微动,喃喃着什么。
    只见几个士兵带着惊魂未定的百姓朝着黄引华走来,黄引华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那几个百姓面前,开口说道。
    “我是滇军六十军的,立刻冷静下来,先别想别的,整理好情绪,因为你们现在说不明白,还是得死在这,告诉我,那些日本人还在不在村子,有没有看见大概多少人,武器怎么样,看见有推炮的么?”
    那几个百姓互相看了看,眼神依然透着惊恐,缓缓抬起头,嘴唇微抖,声音发着颤说道。
    “好像有…有个一二百人?”
    黄引华眼珠动了动,微微一点头,那几个百姓胆怯地朝四周看了看,小声说道。
    “他们还在这…往东边走了,没有大炮…就好像…好像只有枪。”
    黄引华抬眼默默望着他们,一抿嘴双手叉着腰,微微点了点头,手一挥,看向几个士兵,开口说道。
    “给他们送回屋里去。”
    几个士兵一点头,将那几个依然在发抖的百姓带向一旁,黄引华深吸一口气,侧头看向身边的士兵,开口说道。
    “这是个搜索队,来探路的…我估摸着,会有主力军经过这,可是我纳了闷了,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打到这来了?”
    众兵纷纷摇了摇头,黄引华深吸一口气,一咋吧嘴,将自己肩上的长枪取下端在手里,大声喊道。
    “管他呢!先把那些搜索队的灭了!全体列阵!东边行进!”
    所有人将手中的长枪端起,跟在黄引华身后大步奔跑,天际的白日愈来愈亮,却抵不住突然黯淡下来的天空,白日便在那黑漆漆的空中如同一个孤独发亮的灯泡。
    一阵阵枪声传来,黄引华站在房子后,对着前方射击,几个士兵一拉手雷,朝着前方扔去,几缕尘土被炸起,几个日军士兵倒在地上。
    一队士兵怒吼着冲出建筑,朝着远方奔去,他们的脚步掠过一个个尸体,几个士兵被子弹打中倒在地上,几缕火光从士兵身边炸起,几双脚步一下越过麻袋,怒吼着拔出长刀与几个日军士兵扭打在一起。
    黄引华手中握着炮弹,默默看着前方,见几队日军士兵扑上来,便将炮弹塞进炮筒,轰隆一声,炮弹飞向半空,冲上来的日军士兵被炸倒在地。
    黄引华端起枪张大嘴巴嘶吼着,一队队士兵跟在他身后冲向那几个还活着扑上来的日军士兵,几把长刀与刺刀碰撞在一起,几个士兵一下将日军士兵踹倒在地,怒吼一声,将长刀一挥,几缕血珠迸溅至天际,黄云与烟雾在空中浮动。
    血珠落下之际,黄引华坐在尸堆中,双手杵着长刀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血污,几个士兵在他身后捡着地上的枪支弹药,几个士兵背着自己人的尸体走着。
    一个士兵手中握着一张纸踏着日本人的尸体摇摇晃晃前进着,他走到黄引华身边,将手中的纸一地,开口说道。
    “营长,前线情报!”
    黄引华眼珠一偏,侧头接过纸看着,身边的士兵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脸上的血污一抹在衣服上蹭了蹭,说道。
    “于学忠怕了,直接下令让五十一军撤退了,日本人几乎身上没沾血就跑来了…”
    黄引华眉头紧皱,一下将纸甩向一旁,纸片在半空上下飞舞,他咬着牙,手攥成拳头,大声叫骂道。
    “去你大爷!东北军真是自始至终一个操性!”
    他吐出一口气,将军帽一摘,抬起手搓着自己头发,几个士兵纷纷走到他身边默默望着他,黄引华深吸一口气,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给家人想好后路了么?”
    众兵纷纷愣了一下,又有几个士兵走到黄引华身后,他们的声音参差不齐的传来,但所有人只说了两个字。
    “没有…没有…”
    黄引华的手撑着自己额头,眼珠动了动,身后的士兵逐渐形成重影愈来愈多,直到不到五百人全部走到他身后,黄引华缓缓将手垂下,开口说道。
    “你们觉得自己如果为了抗日而战死有遗憾吗?”
    众兵又愣了一下,他们互相看了看,窃窃私语一阵,纷纷看向前方,目光坚毅,齐声喊道。
    “没有!”
    黄引华眼珠动了动,嘴角逐渐上扬,缓缓站起身,将钢盔扣回自己头上,缓缓侧头看向身后的士兵,脸上带着微笑,眼中闪着光,声音格外轻,却透着震撼,开口说道。
    “那就打,建工事,顺便去搜查这里活着的百姓,让他们抓紧跑,要打仗了。”
    所有人高喊一声是,纷纷四散开来朝着一旁走去,头顶的钢盔边缘冒着白光,一阵阵风将房顶的草丝吹得哒哒作响,一阵阵烟雾拂过黄引华头顶军帽的白日。
    几架坦克浩浩荡荡前行着,黄引华和几个士兵缩在石头垒得矮墙后愣愣地看着那几架坦克,身边不时被炸起几层火光,黄引华一下抓起机枪对着坦克射击着,子弹打在坦克铁皮上,只摩擦出一瞬的火花,黄引华深吸一口气,眼珠左右动着,看着那十架坦克依然前进着,他侧头看向身边的士兵,开口说道。
    “这玩意怎么那么坚固?怎么给它整停咯?你扔个手榴弹试试?”
    身边的士兵灰头土脸地一点头,一下掏出一颗手榴弹,一拉线微微挺身甩了出去,黄引华微微探出头看着前方,只见手榴弹白烟消逝的那一刻,在坦克旁发出轰隆一声,尘埃中,坦克的炮口与车轮逐渐从烟雾中走出,黄引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炮口微动,火光冒出,一下炸在阵地上,石头一瞬间碎了,黄引华侧头看着士兵接连倒下。
    他咬着牙,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手一攥拳头,深吸一口气,侧头看向身边还活着的士兵,开口说道。
    “传令,不要再浪费子弹,咱们要把自己的性命发挥到最佳价值,所有还活着的人,将手榴弹捆成一捆,分成小组,一组对付一个坦克!近身!把这帮铁皮子都给老子炸翻!”
    一个士兵一点头,便趴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头,在炮火中穿梭着,边跑边大声喊道。
    “营长有令!还活着的!不要再浪费子弹了!分成小组,一组对付一个坦克!把手榴弹绑成一捆!跑坦克前给它炸咯!”
    几个士兵趴在石头后捂着脑袋,听见声音纷纷瞪大了眼睛,黄引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手中系着手榴弹的线,将它们捆在自己腰间,身边的士兵侧头默默望着黄引华,他们深吸一口气,纷纷抱着自己的长枪冲出战壕。
    黄引华一拍腰间的一捆手榴弹,仰起头哈哈一笑,一阵阵白光划过他的侧脸,他一下直起身冲出阵地,几个士兵在他前面奔跑,对着前方射击着,火光在众人身边熊熊燃烧,将众人的脸变成红色。
    黄引华前面的士兵接连倒下,在离坦克一步之遥时,所有士兵倒在地上,伴随着一排士兵倒下,黄引华大笑的脸庞逐渐显露,他腰间的手雷冒着白气,缓缓抬起手指向前方,大声喊道。
    “嘿!小鬼子!你这个坦克很坚固嘛!我看上了!爷爷我!要带走你坦克陪葬去了!”
    说罢,黄引华迎着子弹纵身一跃,双手一把抱住坦克,侧脸贴在坦克铁皮手带着微笑摇摇晃晃,金灿灿的光芒照耀着他,在他大笑声中,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坦克冒出万丈火光,黑烟在半空弥漫,远处又接连传来一阵阵爆炸声。
    黑烟在半空弥漫着,只见一架架坦克前遍地士兵的尸体,所有坦克都冒了黑烟,几队日军士兵站在坦克前,气急败坏得踹着,黑烟向着一边飘扬,石头垒的阵地上,零落着七扭八歪的尸体。
    几个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百姓在荒原中大步奔跑着,金灿灿的光芒模糊了他们摇摇晃晃的身影,他们眼中闪着泪花,张着嘴巴,无声地哭喊着,无数只手缓缓抬起,手指在半空一张一合,抓着什么,他们的手逐渐模糊,只剩下摇晃的影子。
    “全营五百余人,全体殉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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