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诺言这种东西说出口便注定不会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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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经到了寒假，初三上学期就这么过去了，老师口中散漫，不求上进的我们都开始了各自的假期计划。我依然是补课，在家看电视，没事和雨约个会，去小枫家胡闹。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那个注定被我封在心底，不愿触碰的情人节……
那天从早上开始便下着小雨，刚刚立春的北方气温却依然是冬季的气温，本应该下雪的时候却迎来了春雨……
“夏夏，我到你家楼下了，你下来吧。”
“啊？已经到了啊，昨天不是告诉你从家出来的时候就给我发个短信的么。”
“你不愿意让我等你，我也不想让你等我啊，何况还下着雨呢，我不过来接你，你又变成落汤鸡了。”
“呵，呵，好吧，我马上就下来，你在楼道里等我吧。”
“好。”
我们前一天约好了要好好过一个情人节，所以从早上就安排了行程。本来是约好要在我家附近的小笼包店里见面的，可是他说今天会下雨，一定要来接我，只不过他来的时间比我预想中的早，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爸妈请了年假，去了国外旅游，算起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开学了……唉……真是心大的父母啊……不过也好，我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到处玩了。
“走吧。”
“嗯。夏夏，你想去哪玩啊。”
“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呢，你昨天不是说都计划好了？”
“我是有个计划……不过……”
“怎么？”
“没事，一会再说吧。”
后来回想起来，那天的他和天气一样，阴沉沉的……可是当时的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也许是因为在他面前我从来没有像在别人面前那样敏感的洞察力……当时我只觉得情人节加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像电视剧里一样浪漫。
我们来到早餐店，吃着最近经常来吃的小笼包，可能是因为下雨，店里没有平时那样的门庭若市。
“夏夏，你现在是不是也有了吃早饭的习惯了。”
“额……好像也没有……”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我都带着你吃了一个月了吧。”
“是么？你从哪知道这些没有用的知识的。”
“怎么会没用呢，夏夏，你要记得，就算我不带你来吃，你也一定要按时吃饭……”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他却在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你……有什么事么？”
“嗯？没有，没有……”
我只是觉得奇怪，但没有深究。
“我们一会去哪啊。”
“去你家楼下的咖啡厅，我们的专座，喝个咖啡再走吧。”
“哈哈，也好。”
咖啡厅靠窗的情侣座位已经算是我们的“专座”了，虽然只是我们自己“擅自”决定的，可是总感觉咖啡厅的老板好像也在刻意帮我们留着那个座位……
碰巧放着大提琴曲的咖啡厅，顺着落地的窗户流下的雨水，熟悉的椅子，放在桌子上的玫瑰花，头顶昏暗的灯光，一切都像是为了情人节设计好的，多么浪漫……
“夏夏，今天想喝什么？”
“总换不一样的，不如今天就和你喝一样的，黑咖啡。”
“好吧。”
他大概看我说的认真，也就同意了，不然我因为胃的关系，喝这样纯的咖啡会难受，所以他很少让我喝。他今天的话不多，我也没有在意，喝着咖啡，看着在雨水下有些模糊的窗外，听着咖啡厅里的轻音乐，静静的享受着这样静谧的时光。
“夏夏，我们走吧。”
“哦哦，好。”
我们依然撑着同一把伞，他拿着伞，靠近我的头顶，我抱着他的胳膊，轻轻的靠着他，慢慢的走着。雨不大，不打伞也没有关系，他怕我着凉，我觉得打伞的时候会和他更亲近，便也顺其自然了。
“雨，我们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是你熟悉的地方。”
“好吧，还挺神秘的。”
他微微笑了笑，我们坐上了公交车，车上人不是很多，只是座位基本坐满了，只有一个座位还空着。
“夏夏，坐。”
“你坐吧，我坐着会晕车。”
“站着更容易晕车吧。”
“是么？”
他看我没有坐下的意思，也明白我不愿意让他站着自己坐着，所以他坐在了座位上，然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对我说，
“来，坐吧。”
“呃……”
他一直盯着我，像是一种“命令”，我便轻轻的坐在了他的腿上，旁边的“叔叔阿姨”用着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加上我也怕他不舒服，过了一分钟左右就站了起来，
“我还是站着吧，锻炼身体，哈哈……”
然后走到了前面轮椅区的窗边，他也跟了过来，站在我的旁边。我看了他一眼，他对我笑笑，
“自己锻炼身体多无聊，我陪你。”
“呵，呵，呵……”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感觉越来越熟悉，
“这是……快到我之前的家了。”
“嗯。”
“你这是准备带我回以前的家怀念一下么。”
“你要是想去也可以。”
他说的有些玩笑，我微微撇了撇嘴，也没继续问。觉得他去哪我跟着就好了，懒得想那么多。时间长了，车上晃的我有些晕车，就把窗户打开了一点点，因为不敢开太多，怕其他的人觉得冷，就尽量把自己的鼻子贴近那条缝。
“下车了。”
“哦哦。”
我只顾着吹吹风，和晕车作斗争，一不注意竟然已经到了。下了车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
“今天这雨看来是不准备停了啊。”
“看来是为了提醒你下雨要带伞，所以一直不肯停。”
“……”
“还记得这条路吗？”
“这是……”
我看着他走的方向，寻找着记忆里的地方。
“这不是去枫叶小路的路么，你准备带我去那啊。”
“这都被你猜到了。”
“……你是不想我猜到么。”
“是啊，应该到了给你个惊喜的。”
“那你还问我。”
“我以为你不会记得呢。”
“呵，呵。话说你带我去那干什么啊，这大冬天的，还有枫叶可以看呢啊。”
“明明已经立春了……”
“……春天就更没有了啊。”
“回忆嘛，故地重游一下，多美好的事。”
“你要去参军还是怎么的，现在又没有枫叶，都是一堆枯树枝，去看什么。”
我说的是玩笑话，但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被说穿了秘密的表情，当然，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
“你真是……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
“我估计这都是你的错，你成天制造浪漫我已经有免疫力了。”
“我当做你是在夸我了。”
“……”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了红枫小路的路口，小路上是一种冰，水还有少量泥土混合的感觉，两边的枫树现在也没有了叶子，大概这场春雨过后，路旁会有破土而出的点点翠绿吧，不过现在看起来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走啊。”
雨向前走了几步，看我还站在路口没有动，又走了回来对我说着。
“你还要去里面啊，这又没有什么可看的。”
“走一走嘛，都是回忆啊……”
他看着那条小路，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悲伤，我不忍心看着他这样的表情，装作轻松的打断了他陷入的思想……
“走吧走吧。”
我拉起他拿着伞的手，快步的带着他走了几步，就慢了下来。
“夏夏，我要走了……”
我们慢慢的走在这条虽然都是回忆，现在却没有任何风景的小路上，他突然的一句话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便又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他还是慢慢的走着，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小声的重复了一遍，
“我要走了……”
我只觉得心里有些空，像突然被拿走了什么东西一样，他没有停下脚步，我也没敢停下，怕跟不上他，一转眼他就会不见了。我低着头，冷冷的问了句，
“去哪……”
“杭州。”
“为什么。”
“家里公司正是关键的阶段，爸妈想回去专心打理。”
“哦。”
原来这一直没停的小雨并不是浪漫，而是预示着这样的悲伤……我看着这光秃秃的树木，总觉得它们不会再有那样火红的叶子了……过了很久，我轻轻的问了声，
“还回来么。”
“不一定，大概……不会了……”
这样的答案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了出来，人家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这一丝希望破灭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失望了……
后来我们散步，坐车，吃饭，都没有说话，我也一直没有看他，他也没有看我，只是一路上拉着我的手一直不肯放开。晚上，这雨依然没有停，因为是情人节，一路上，很多卖着玫瑰花的人，经过一个摊位他便买一朵，蓝色的，因为我和他说过，红色的太俗气。到了家门口我手里的花已经够去摆个摊位了。
“到家了……”
我和他站在楼下，久久没有走，也没有说话，他大概是想打破这样的僵局，“提醒”了我。
“哦。”
他轻轻的放开了我的手，我突然觉得这放开的手，以后或许再也不会碰到了，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手，
“夏夏……”
我踮起了脚尖，紧紧的抱着他，深深的吻着他的嘴唇，我不知不觉中滑落的眼泪，散落了一地的玫瑰花，这是很多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
我带着不舍，放开了他，咬着嘴唇，下了这辈子最大的决心说，
“我们……分手吧。”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因为不想让他看见脸上不受控制的泪水……他好像向前走了几步，但没有跟上来，我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平稳，走到了拐角处就觉得再也走不动了，靠着一栋楼的墙坐了下去，仰面朝天，从未觉得雨水是这样的寒冷刺骨，也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好像坐了很久，坐到这淅淅沥沥的小雨都已经湿透了我的衣服，偶尔经过的人会带着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哭够了，平静了，却不想回家，想着去找小枫，可这副样子他大概会担心吧。还是去老李的酒吧吧。起身想向外走，却发现路灯下那个打着伞的男孩依然站在那里，好像一直盯着我家的窗户。对了，他每次都是等我上了楼才会离开，大概是一直没看见我走进楼里，也不敢过来问问说了那句话的我吧……看着他的身影便又觉得一阵心酸，继续靠在墙上，仰面看着天空，我大概是自欺欺人，觉得脸上的是雨水，便没有那么伤心……
我就这样坐了一夜，雨停了，看了看昨天他站的位置，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想想觉得有些后悔，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坐了一夜，腿脚有些酸麻，也有些冷，昨天却没觉得，大概是伤心盖过了感官……我慢慢的向着老李的酒吧走去，其实也没有什么想借酒消愁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偌大的城市却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太阳还没有升起，昏黄的路灯，绿色的信号灯，为数不多的红色车尾灯，不知道是近视的关系，还是不知不觉中泪水又模糊了双眼，这满目的彩灯像是一个个彩色的仙人球，每个都带着刺……对啊，带着刺的仙人球是不会有让自己受伤的机会的……我看着它们忽然觉得它们也是那么的孤独……
酒吧里，除了服务生，一个人也没有，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会有顾客来，看起来是刚值了夜班，有些疲惫。他有些眼生，好像是新来的……
“天使之吻，会调吗？”
我坐在吧台前，像是一个学姐“照顾”学弟一样的试探着问他，虽然他看起来比我大很多，至少应该是个大学生，不过一脸纯真，又刚来的样子，就忍不住做为“前辈”“慈爱”的对他说着。
他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大概奇怪我一个小孩子怎么这样和他说话，然后本着“服务精神”说，
“会，老板就教了我这么一种酒。”
我微微笑笑，想着大概是老李知道我喜欢，为了防止我来他又不在的时候没有酒喝，才只教了他这种酒吧。只是喝习惯了许炎枫和老李调的酒，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学的怎么样……我呆呆的看着他不太熟练却十分仔细的调酒动作，想着都没问雨什么时候走，也没问他的以后有什么计划，或许我有些冲动了，可是……既然再见的机会那么渺茫，又何必彼此折磨……
“妹妹，你的酒。”
我一直发呆，他有意把酒向我面前推了推，还是那样漂亮的颜色，
“天使之吻，可那个说好做天使的人已经不在了……”
“嗯？”
我看着那杯酒，缓缓的转动着杯底，自顾自的说着……
“算了，给我一杯whisky吧……”
“你……还是个小孩子吧，要这么烈的酒吗？”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会，我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杯“天使之吻”，他好像轻轻叹了口气，又给了我一杯酒，然后打开了酒吧里的音响，放了一首好像是叫做“黄昏”的歌曲，我只记得那句好像是叫做“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的歌词，总觉得歌里唱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说自己……
我慢慢的喝着酒，喝完了就又把杯子推到了他的面前，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旁边，他便又向杯子里装满了酒……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头晕晕的，可意识好像还是清醒的，不是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可人想醉的时候酒好像不会醉人了。不知不觉我好像睡着了，朦胧中觉得有人把我挪到了沙发上，好像又一度醒着，奇怪了一下店里怎么没有客人，好像听到了服务生给老李打电话，说有一个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小孩在酒吧里……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伴随着头部的剧痛醒了过来，眼角有着眼泪，眼睛好像也肿着的感觉，接着便是胃里一阵疼痛和恶心……
“给，水。”
我努力睁开还没完全清醒的眼睛，
“老李，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这些废话了，你凌晨过来，湿着衣服，哭了半天，浪费了一瓶酒，是不是要给我解释一下。”
“我想想……大概是我昨天丢了一只毛茸茸的熊。”
他看了看我，无奈的说，
“唉……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你在这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家？。”
我微微摇摇头，昨天的事情还深深的印在脑子里，想到回家的路，便想到那个散落了一地的玫瑰花的场景……
“酒呢……”
他看了看我，摇了摇头，拿了瓶酒和杯子，
“给。”
“谢啦，等我慢慢还给你。”
“用不着，你少喝点就算还了。”
说完就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我慢慢的喝着酒，只觉得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酒从喉咙到胃里略带灼烧感的流动……
不知道老李是有意还是无意，打开音响放了那首《天使的翅膀》，那个人曾经经常唱给我听的歌曲……不知不觉眼睛又模糊了，可我不愿在别人面前流泪，至少我清醒的时候不会，便想分散一下注意力，和老李聊着，
“老李，你店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是不是快倒闭了。”
他点了颗烟，有些认真的说，
“你不走，我也不能让别人打扰你。”
“这样啊……那我可得赶快走了，不然得耽误你挣多少钱，话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啊。”
“刚刚。”
“哼，骗人……”
我喝了口酒，翻了个白眼给他，看着他从嘴里吐出的白雾，觉得有趣又好奇，
“老李，给我一根试试。”
他倒是我要什么就给什么，把打火机装进了烟盒里一起扔了过来。我学着他的样子叼着一根烟，一边吸着一边用打火机点着了另一头，轻轻的吸了一口，呛的鼻子，嗓子里都是烟的感觉，又觉得嘴里有些苦，但是还有一种并不讨厌它的味道的感觉。
“人家写着‘吸烟有害健康’，我都被你带坏了。”
我一边拿着烟盒玩笑的说着，一边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漱漱口，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紧接着一瞬间的胃痛，又跌回了沙发上，老李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有些紧张的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话还没说完，又觉得有些恶心，赶快跑去了卫生间，吐出来的都是液体，毕竟我除了喝酒什么也没吃过，还混着红色的血液，有一瞬间害怕，可后来便觉得头晕，撑着精神去漱了漱口后觉得四肢无力，然后我觉得像是睡着了一样，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小夏，怎么样？”
先看见的是小枫担心的脸，然后是拿着食物和暖瓶走进来的姚天羽和李陵，还有坐在旁边一句话不说的老李，
“没事没事，怎么又跑医院来了，你们也真是喜欢把我往这个都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送啊。”
“你还说，医生都奇怪，你一个小孩，有胃病还酒精过敏的，居然喝了这么多酒？”
李陵的口气像是个在管教孩子的长辈，
“额……”
“小夏，你到底……”
这两天好像有一种过了一个月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脑好像不愿意接收任何外部的东西，不愿看，不愿听，也不愿去感受，除了偶尔和别人不经意间“伪装”出的玩笑以外，没有任何的反应。所以也没太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不经大脑的机械着回答着他们。后来小枫告诉我，那时的我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有时习惯了伪装，才会有些强颜欢笑的影子……
我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实在不愿意再在医院待着了，便收拾了东西，在他们都没来的时候偷偷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又走到了老李的酒吧。正是早晨，酒吧里没有客人，老李和服务生在收拾着，看到我进来，老李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一瞬间的生气后变成了无奈和担心……我坐在了吧台，老李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快，给了我一杯蓝色的水母鸡尾酒，他调酒的动作大概是为了不让客人等，所以快到如果不认真看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调好的，小枫就不一样了，慢慢的，像是在享受调酒的过程。
喝完了一杯，他又给了我一杯天使之吻，他调的天使之吻有时上白下黑，有时像是粉红色，时间长了就不太记得这种酒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了。我只是看着它，不愿破坏……老李走到了后面，拿了一把大提琴给我，
“不想说也要找个出口……”
我拿过琴，走到了酒吧表演用的台子上，坐在椅子上，随着心意拉着没有名字的曲子，大提琴的声音实在容易触动情绪，近几天克制着的心情都被勾了出来，止不住的泪水，我便转过身去，继续拉动着琴弓……
“小夏，你……”
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小枫他们发现我离开了医院，找了过来，进门的声音有些生气，但话没说出口便被打断了，大概是老李吧，也大概是看见了我的背影，听到了那透着深深悲伤的曲子而没有说出口。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觉得手臂酸麻，不愿再动，才放下了琴，擦掉脸上的泪痕，回到了吧台，喝着小枫调给我的酒，也没有管都是些什么酒，只是觉得酒的味道少了些，更像是饮料……又拿起了老李放在吧台上的烟，有一点点熟练的点了颗烟，觉得好像慢慢爱上了这个呛人的东西。旁边李陵想阻止我，看着我很久，又放下了想阻止我的手。又过了很久，他们拉着我去了旁边的夜声。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有些暗了。夜声里，我唱着所有会唱的歌曲，觉得每一首歌都像是在说自己，红了眼眶，湿了眼眸，声音沙哑也没有停下……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几天，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却没有问我一句，大概也是猜到了什么吧。从那以后我便不愿再认真唱一首歌，用了心，曲子，词句，就会把我拉回那个悲伤的时间……我甚至不愿想起和他有关的任何事情，他说过的话，都埋藏在心底，他送的东西都放在家里很少翻动的地方，下了雨再也不愿打伞，再也不愿看枫叶，不愿看雪，不愿听到杭州这个地方，不愿收到蓝色的玫瑰花，水仙花，抛弃了这些曾经最喜欢的东西，情人节的时候只会默默的泡在酒吧里，甚至没有再拉过琴，只是偶尔会摸着琴弦发呆，却不敢再让它发出声音，和他有关的所有的人，事，物都被我慢慢的藏在了心底，再也不愿触碰……
从前人们说“想”都是在心里，可事实上“想”却是在脑里，大概脑子是理性的，支配着思想，活动，心脏是感性的，储存着情绪，思念……
那天从早上开始便下着小雨，刚刚立春的北方气温却依然是冬季的气温，本应该下雪的时候却迎来了春雨……
“夏夏，我到你家楼下了，你下来吧。”
“啊？已经到了啊，昨天不是告诉你从家出来的时候就给我发个短信的么。”
“你不愿意让我等你，我也不想让你等我啊，何况还下着雨呢，我不过来接你，你又变成落汤鸡了。”
“呵，呵，好吧，我马上就下来，你在楼道里等我吧。”
“好。”
我们前一天约好了要好好过一个情人节，所以从早上就安排了行程。本来是约好要在我家附近的小笼包店里见面的，可是他说今天会下雨，一定要来接我，只不过他来的时间比我预想中的早，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爸妈请了年假，去了国外旅游，算起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开学了……唉……真是心大的父母啊……不过也好，我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到处玩了。
“走吧。”
“嗯。夏夏，你想去哪玩啊。”
“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呢，你昨天不是说都计划好了？”
“我是有个计划……不过……”
“怎么？”
“没事，一会再说吧。”
后来回想起来，那天的他和天气一样，阴沉沉的……可是当时的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也许是因为在他面前我从来没有像在别人面前那样敏感的洞察力……当时我只觉得情人节加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像电视剧里一样浪漫。
我们来到早餐店，吃着最近经常来吃的小笼包，可能是因为下雨，店里没有平时那样的门庭若市。
“夏夏，你现在是不是也有了吃早饭的习惯了。”
“额……好像也没有……”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我都带着你吃了一个月了吧。”
“是么？你从哪知道这些没有用的知识的。”
“怎么会没用呢，夏夏，你要记得，就算我不带你来吃，你也一定要按时吃饭……”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他却在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你……有什么事么？”
“嗯？没有，没有……”
我只是觉得奇怪，但没有深究。
“我们一会去哪啊。”
“去你家楼下的咖啡厅，我们的专座，喝个咖啡再走吧。”
“哈哈，也好。”
咖啡厅靠窗的情侣座位已经算是我们的“专座”了，虽然只是我们自己“擅自”决定的，可是总感觉咖啡厅的老板好像也在刻意帮我们留着那个座位……
碰巧放着大提琴曲的咖啡厅，顺着落地的窗户流下的雨水，熟悉的椅子，放在桌子上的玫瑰花，头顶昏暗的灯光，一切都像是为了情人节设计好的，多么浪漫……
“夏夏，今天想喝什么？”
“总换不一样的，不如今天就和你喝一样的，黑咖啡。”
“好吧。”
他大概看我说的认真，也就同意了，不然我因为胃的关系，喝这样纯的咖啡会难受，所以他很少让我喝。他今天的话不多，我也没有在意，喝着咖啡，看着在雨水下有些模糊的窗外，听着咖啡厅里的轻音乐，静静的享受着这样静谧的时光。
“夏夏，我们走吧。”
“哦哦，好。”
我们依然撑着同一把伞，他拿着伞，靠近我的头顶，我抱着他的胳膊，轻轻的靠着他，慢慢的走着。雨不大，不打伞也没有关系，他怕我着凉，我觉得打伞的时候会和他更亲近，便也顺其自然了。
“雨，我们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是你熟悉的地方。”
“好吧，还挺神秘的。”
他微微笑了笑，我们坐上了公交车，车上人不是很多，只是座位基本坐满了，只有一个座位还空着。
“夏夏，坐。”
“你坐吧，我坐着会晕车。”
“站着更容易晕车吧。”
“是么？”
他看我没有坐下的意思，也明白我不愿意让他站着自己坐着，所以他坐在了座位上，然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对我说，
“来，坐吧。”
“呃……”
他一直盯着我，像是一种“命令”，我便轻轻的坐在了他的腿上，旁边的“叔叔阿姨”用着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加上我也怕他不舒服，过了一分钟左右就站了起来，
“我还是站着吧，锻炼身体，哈哈……”
然后走到了前面轮椅区的窗边，他也跟了过来，站在我的旁边。我看了他一眼，他对我笑笑，
“自己锻炼身体多无聊，我陪你。”
“呵，呵，呵……”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感觉越来越熟悉，
“这是……快到我之前的家了。”
“嗯。”
“你这是准备带我回以前的家怀念一下么。”
“你要是想去也可以。”
他说的有些玩笑，我微微撇了撇嘴，也没继续问。觉得他去哪我跟着就好了，懒得想那么多。时间长了，车上晃的我有些晕车，就把窗户打开了一点点，因为不敢开太多，怕其他的人觉得冷，就尽量把自己的鼻子贴近那条缝。
“下车了。”
“哦哦。”
我只顾着吹吹风，和晕车作斗争，一不注意竟然已经到了。下了车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
“今天这雨看来是不准备停了啊。”
“看来是为了提醒你下雨要带伞，所以一直不肯停。”
“……”
“还记得这条路吗？”
“这是……”
我看着他走的方向，寻找着记忆里的地方。
“这不是去枫叶小路的路么，你准备带我去那啊。”
“这都被你猜到了。”
“……你是不想我猜到么。”
“是啊，应该到了给你个惊喜的。”
“那你还问我。”
“我以为你不会记得呢。”
“呵，呵。话说你带我去那干什么啊，这大冬天的，还有枫叶可以看呢啊。”
“明明已经立春了……”
“……春天就更没有了啊。”
“回忆嘛，故地重游一下，多美好的事。”
“你要去参军还是怎么的，现在又没有枫叶，都是一堆枯树枝，去看什么。”
我说的是玩笑话，但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被说穿了秘密的表情，当然，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
“你真是……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
“我估计这都是你的错，你成天制造浪漫我已经有免疫力了。”
“我当做你是在夸我了。”
“……”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了红枫小路的路口，小路上是一种冰，水还有少量泥土混合的感觉，两边的枫树现在也没有了叶子，大概这场春雨过后，路旁会有破土而出的点点翠绿吧，不过现在看起来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走啊。”
雨向前走了几步，看我还站在路口没有动，又走了回来对我说着。
“你还要去里面啊，这又没有什么可看的。”
“走一走嘛，都是回忆啊……”
他看着那条小路，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悲伤，我不忍心看着他这样的表情，装作轻松的打断了他陷入的思想……
“走吧走吧。”
我拉起他拿着伞的手，快步的带着他走了几步，就慢了下来。
“夏夏，我要走了……”
我们慢慢的走在这条虽然都是回忆，现在却没有任何风景的小路上，他突然的一句话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便又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他还是慢慢的走着，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小声的重复了一遍，
“我要走了……”
我只觉得心里有些空，像突然被拿走了什么东西一样，他没有停下脚步，我也没敢停下，怕跟不上他，一转眼他就会不见了。我低着头，冷冷的问了句，
“去哪……”
“杭州。”
“为什么。”
“家里公司正是关键的阶段，爸妈想回去专心打理。”
“哦。”
原来这一直没停的小雨并不是浪漫，而是预示着这样的悲伤……我看着这光秃秃的树木，总觉得它们不会再有那样火红的叶子了……过了很久，我轻轻的问了声，
“还回来么。”
“不一定，大概……不会了……”
这样的答案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了出来，人家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这一丝希望破灭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失望了……
后来我们散步，坐车，吃饭，都没有说话，我也一直没有看他，他也没有看我，只是一路上拉着我的手一直不肯放开。晚上，这雨依然没有停，因为是情人节，一路上，很多卖着玫瑰花的人，经过一个摊位他便买一朵，蓝色的，因为我和他说过，红色的太俗气。到了家门口我手里的花已经够去摆个摊位了。
“到家了……”
我和他站在楼下，久久没有走，也没有说话，他大概是想打破这样的僵局，“提醒”了我。
“哦。”
他轻轻的放开了我的手，我突然觉得这放开的手，以后或许再也不会碰到了，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手，
“夏夏……”
我踮起了脚尖，紧紧的抱着他，深深的吻着他的嘴唇，我不知不觉中滑落的眼泪，散落了一地的玫瑰花，这是很多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
我带着不舍，放开了他，咬着嘴唇，下了这辈子最大的决心说，
“我们……分手吧。”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因为不想让他看见脸上不受控制的泪水……他好像向前走了几步，但没有跟上来，我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平稳，走到了拐角处就觉得再也走不动了，靠着一栋楼的墙坐了下去，仰面朝天，从未觉得雨水是这样的寒冷刺骨，也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好像坐了很久，坐到这淅淅沥沥的小雨都已经湿透了我的衣服，偶尔经过的人会带着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哭够了，平静了，却不想回家，想着去找小枫，可这副样子他大概会担心吧。还是去老李的酒吧吧。起身想向外走，却发现路灯下那个打着伞的男孩依然站在那里，好像一直盯着我家的窗户。对了，他每次都是等我上了楼才会离开，大概是一直没看见我走进楼里，也不敢过来问问说了那句话的我吧……看着他的身影便又觉得一阵心酸，继续靠在墙上，仰面看着天空，我大概是自欺欺人，觉得脸上的是雨水，便没有那么伤心……
我就这样坐了一夜，雨停了，看了看昨天他站的位置，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想想觉得有些后悔，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坐了一夜，腿脚有些酸麻，也有些冷，昨天却没觉得，大概是伤心盖过了感官……我慢慢的向着老李的酒吧走去，其实也没有什么想借酒消愁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偌大的城市却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太阳还没有升起，昏黄的路灯，绿色的信号灯，为数不多的红色车尾灯，不知道是近视的关系，还是不知不觉中泪水又模糊了双眼，这满目的彩灯像是一个个彩色的仙人球，每个都带着刺……对啊，带着刺的仙人球是不会有让自己受伤的机会的……我看着它们忽然觉得它们也是那么的孤独……
酒吧里，除了服务生，一个人也没有，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会有顾客来，看起来是刚值了夜班，有些疲惫。他有些眼生，好像是新来的……
“天使之吻，会调吗？”
我坐在吧台前，像是一个学姐“照顾”学弟一样的试探着问他，虽然他看起来比我大很多，至少应该是个大学生，不过一脸纯真，又刚来的样子，就忍不住做为“前辈”“慈爱”的对他说着。
他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大概奇怪我一个小孩子怎么这样和他说话，然后本着“服务精神”说，
“会，老板就教了我这么一种酒。”
我微微笑笑，想着大概是老李知道我喜欢，为了防止我来他又不在的时候没有酒喝，才只教了他这种酒吧。只是喝习惯了许炎枫和老李调的酒，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学的怎么样……我呆呆的看着他不太熟练却十分仔细的调酒动作，想着都没问雨什么时候走，也没问他的以后有什么计划，或许我有些冲动了，可是……既然再见的机会那么渺茫，又何必彼此折磨……
“妹妹，你的酒。”
我一直发呆，他有意把酒向我面前推了推，还是那样漂亮的颜色，
“天使之吻，可那个说好做天使的人已经不在了……”
“嗯？”
我看着那杯酒，缓缓的转动着杯底，自顾自的说着……
“算了，给我一杯whisky吧……”
“你……还是个小孩子吧，要这么烈的酒吗？”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会，我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杯“天使之吻”，他好像轻轻叹了口气，又给了我一杯酒，然后打开了酒吧里的音响，放了一首好像是叫做“黄昏”的歌曲，我只记得那句好像是叫做“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的歌词，总觉得歌里唱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说自己……
我慢慢的喝着酒，喝完了就又把杯子推到了他的面前，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旁边，他便又向杯子里装满了酒……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头晕晕的，可意识好像还是清醒的，不是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可人想醉的时候酒好像不会醉人了。不知不觉我好像睡着了，朦胧中觉得有人把我挪到了沙发上，好像又一度醒着，奇怪了一下店里怎么没有客人，好像听到了服务生给老李打电话，说有一个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小孩在酒吧里……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伴随着头部的剧痛醒了过来，眼角有着眼泪，眼睛好像也肿着的感觉，接着便是胃里一阵疼痛和恶心……
“给，水。”
我努力睁开还没完全清醒的眼睛，
“老李，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这些废话了，你凌晨过来，湿着衣服，哭了半天，浪费了一瓶酒，是不是要给我解释一下。”
“我想想……大概是我昨天丢了一只毛茸茸的熊。”
他看了看我，无奈的说，
“唉……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你在这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家？。”
我微微摇摇头，昨天的事情还深深的印在脑子里，想到回家的路，便想到那个散落了一地的玫瑰花的场景……
“酒呢……”
他看了看我，摇了摇头，拿了瓶酒和杯子，
“给。”
“谢啦，等我慢慢还给你。”
“用不着，你少喝点就算还了。”
说完就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我慢慢的喝着酒，只觉得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酒从喉咙到胃里略带灼烧感的流动……
不知道老李是有意还是无意，打开音响放了那首《天使的翅膀》，那个人曾经经常唱给我听的歌曲……不知不觉眼睛又模糊了，可我不愿在别人面前流泪，至少我清醒的时候不会，便想分散一下注意力，和老李聊着，
“老李，你店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是不是快倒闭了。”
他点了颗烟，有些认真的说，
“你不走，我也不能让别人打扰你。”
“这样啊……那我可得赶快走了，不然得耽误你挣多少钱，话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啊。”
“刚刚。”
“哼，骗人……”
我喝了口酒，翻了个白眼给他，看着他从嘴里吐出的白雾，觉得有趣又好奇，
“老李，给我一根试试。”
他倒是我要什么就给什么，把打火机装进了烟盒里一起扔了过来。我学着他的样子叼着一根烟，一边吸着一边用打火机点着了另一头，轻轻的吸了一口，呛的鼻子，嗓子里都是烟的感觉，又觉得嘴里有些苦，但是还有一种并不讨厌它的味道的感觉。
“人家写着‘吸烟有害健康’，我都被你带坏了。”
我一边拿着烟盒玩笑的说着，一边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漱漱口，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紧接着一瞬间的胃痛，又跌回了沙发上，老李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有些紧张的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话还没说完，又觉得有些恶心，赶快跑去了卫生间，吐出来的都是液体，毕竟我除了喝酒什么也没吃过，还混着红色的血液，有一瞬间害怕，可后来便觉得头晕，撑着精神去漱了漱口后觉得四肢无力，然后我觉得像是睡着了一样，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小夏，怎么样？”
先看见的是小枫担心的脸，然后是拿着食物和暖瓶走进来的姚天羽和李陵，还有坐在旁边一句话不说的老李，
“没事没事，怎么又跑医院来了，你们也真是喜欢把我往这个都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送啊。”
“你还说，医生都奇怪，你一个小孩，有胃病还酒精过敏的，居然喝了这么多酒？”
李陵的口气像是个在管教孩子的长辈，
“额……”
“小夏，你到底……”
这两天好像有一种过了一个月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脑好像不愿意接收任何外部的东西，不愿看，不愿听，也不愿去感受，除了偶尔和别人不经意间“伪装”出的玩笑以外，没有任何的反应。所以也没太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不经大脑的机械着回答着他们。后来小枫告诉我，那时的我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有时习惯了伪装，才会有些强颜欢笑的影子……
我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实在不愿意再在医院待着了，便收拾了东西，在他们都没来的时候偷偷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又走到了老李的酒吧。正是早晨，酒吧里没有客人，老李和服务生在收拾着，看到我进来，老李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一瞬间的生气后变成了无奈和担心……我坐在了吧台，老李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快，给了我一杯蓝色的水母鸡尾酒，他调酒的动作大概是为了不让客人等，所以快到如果不认真看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调好的，小枫就不一样了，慢慢的，像是在享受调酒的过程。
喝完了一杯，他又给了我一杯天使之吻，他调的天使之吻有时上白下黑，有时像是粉红色，时间长了就不太记得这种酒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了。我只是看着它，不愿破坏……老李走到了后面，拿了一把大提琴给我，
“不想说也要找个出口……”
我拿过琴，走到了酒吧表演用的台子上，坐在椅子上，随着心意拉着没有名字的曲子，大提琴的声音实在容易触动情绪，近几天克制着的心情都被勾了出来，止不住的泪水，我便转过身去，继续拉动着琴弓……
“小夏，你……”
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小枫他们发现我离开了医院，找了过来，进门的声音有些生气，但话没说出口便被打断了，大概是老李吧，也大概是看见了我的背影，听到了那透着深深悲伤的曲子而没有说出口。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觉得手臂酸麻，不愿再动，才放下了琴，擦掉脸上的泪痕，回到了吧台，喝着小枫调给我的酒，也没有管都是些什么酒，只是觉得酒的味道少了些，更像是饮料……又拿起了老李放在吧台上的烟，有一点点熟练的点了颗烟，觉得好像慢慢爱上了这个呛人的东西。旁边李陵想阻止我，看着我很久，又放下了想阻止我的手。又过了很久，他们拉着我去了旁边的夜声。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有些暗了。夜声里，我唱着所有会唱的歌曲，觉得每一首歌都像是在说自己，红了眼眶，湿了眼眸，声音沙哑也没有停下……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几天，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却没有问我一句，大概也是猜到了什么吧。从那以后我便不愿再认真唱一首歌，用了心，曲子，词句，就会把我拉回那个悲伤的时间……我甚至不愿想起和他有关的任何事情，他说过的话，都埋藏在心底，他送的东西都放在家里很少翻动的地方，下了雨再也不愿打伞，再也不愿看枫叶，不愿看雪，不愿听到杭州这个地方，不愿收到蓝色的玫瑰花，水仙花，抛弃了这些曾经最喜欢的东西，情人节的时候只会默默的泡在酒吧里，甚至没有再拉过琴，只是偶尔会摸着琴弦发呆，却不敢再让它发出声音，和他有关的所有的人，事，物都被我慢慢的藏在了心底，再也不愿触碰……
从前人们说“想”都是在心里，可事实上“想”却是在脑里，大概脑子是理性的，支配着思想，活动，心脏是感性的，储存着情绪，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