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对于侄女拐走女儿这件事，夏今姑姑表示很满意，而且特意给夏今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开学了，缺什么就买，别不舍的花钱。钱要是不够的话，回头跟我说。”
    “不用了姑姑，我有钱。”她当时没少收钱，这些都自己存着呢。
    “那是你的，这是我给你的，不一样。要是你办成了，我回头过年给你大红包。”
    夏今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她看了眼卫生间，她姐正在刷牙，水声哗啦啦的响，“可是姑姑，万一我姐将来嫁到外地去呢？”
    她也说不准，拉着段锦出去是一回事，至于能不能成功是另一回事。而将来会如何，又是另一回事。
    夏今姑姑看了看卫生间的门，带着几分唏嘘，“那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她不喜欢段锦现在这个相亲对象，是眼下最真实的事情。
    段锦今天还是去上班了，下午下班后直接去夏今爷爷家，然后再和夏今去火车站，踏上北上的道路。
    夏今回家后把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新买的22寸的拉杆箱装得满满的——书，电脑，衣服都有。另一个背包里也是塞满了东西。
    中午的时候拉着箱子背着包去了她爷爷家，夏今一下午都是耗在了那里。
    段锦下班过来的时候，夏今得走了，夏爷爷和夏奶奶笑着让孙女快去，别耽误了火车，“你从小就跟着我看电视听戏，那就该记得《大染坊》里面宏巨染厂在济南开业的时候陈六子编出的广告词：别青岛来济南，染出一片蓝蓝的天。囡囡呀，好好学习，在首都也染出你的那一片天，知道吗？”
    ☆、第64章 好巧夏今
    因为想要买在一起的卧铺，夏今昨天订了两张票，把自己之前买的那个给退了。
    好在星期四的火车票还算宽绰，她们姐俩运气不错，一个是中铺一个是上铺。
    晚上的时候段锦跟夏今聊了好一会儿，说了自己这几天的计划安排，无非就是去玩玩玩。
    临睡前她还跟程立群打电话说晚安，夏今有些想哭，小别胜新婚，别是她又把这俩人感情给促进了。可是现在她已经箭在弦上了，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
    夏今是轻车熟路，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带着段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清华。
    段锦没来过北京，这些天倒是在跟程立群商量，结婚后他们出去旅行，本来是打算去上海和杭州那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边后，她觉得北京好像是更好的选择。
    “姐，走这边。”夏今喊住了又走错路的人，这让段锦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我来送你上学还是你来送我的？”
    夏今鬼笑了下，“当然是你来送我的，这不是有你在，我心里有底嘛。”其实她早就盘算好了的，周五来学校报道，只不过段锦算是意外，好在程莹莹神通广大，帮自己订了宾馆。
    “客气什么，你姐又不是外人，我还蹭过她饭呢。”程莹莹笑眯眯的还给出了计划，“需要车的话我也可以提供，不过我不会开车，你不是正好考驾照了吗？可以试试手。”
    就北京的那交通状况，再赶上周末的时候大学新生开学，夏今想了想还是算了，虽然坐地铁肯定也是很挤。
    她有半年多没见程莹莹了，之前留着短发的假小子似的程莹莹现在留着长发，因为做了发型的缘故，竟然显得有些妩媚，多了些女人味。
    女人味，这个词，夏今潜意识里可从来都和程莹莹没关系。
    “认不出来了呀这就，真是没良心。”程莹莹给了她一拳头，这让夏今找到了熟悉感，还是那个程莹莹，哪怕是穿着小公主的衣服，内心还是住了个汉子。
    “段锦姐，是不是觉得我也能变成美女，挺奇怪的？”
    “美女？有这么自恋的吗？”夏今拆台，程莹莹顿时吼了起来，“夏今你个没良心的，姐姐特意来接你，你不夸我也就罢了，还说我自恋。”
    段锦看着程莹莹生气，连忙解释，毕竟这俩姑娘都半年多没见了，生分也是正常，“莹莹你别跟夏今生气，她就是不会说……”
    看着忽然间笑起来的两个姑娘，段锦意识到，自己和夏今差了也就六岁，可是三岁一个代沟，她跟夏今这是差了两个代沟呀！怎么都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程莹莹恶作剧成功，帮夏今拉着箱子，她小声问了起来，“你怎么还拉着你表姐来了，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夏今就知道，事情是瞒不过程莹莹的。
    段锦一路走走停停的，夏今瞅着机会跟程莹莹解释了下，“……反正我姑交代的任务，我得完成不是？”
    程莹莹啧啧称叹，“夏今呀夏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就不怕自己将来找不到男朋友？”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又不是没男人就活不下去。”夏今拿着新生手册去走那边找负责新生报道的人办理手续，她又是想起来便折了回来，“你别跟我姐胡说八道哈，秘密行动这是。”
    她有点怕程莹莹的杀伤力，这要是投放了，绝对是核武器级别的。
    “放心。”程莹莹点了下头，这点分寸她还能没有吗？
    买水回来的段锦看俩人嘀嘀咕咕的不由问了句，“说什么呢，你俩都说了一路了。”
    “小女孩的悄悄话，段锦姐，我看你比之前瘦了，减肥了吗？什么办法，教教我呗……”
    就程莹莹还用减肥？夏今觉得有点不太好，她有一种预感，程莹莹会帮她把事情办成功的。
    报道不算是麻烦，就是来回跑了一会儿，段锦看程莹莹倒是清闲，“你不用报道吗？”
    “我一大早就弄好了。”她简单，本地人过来方便，这两天也不打算住宿舍，所以就是宿舍没收拾而已。
    段锦看夏今忙前忙后的有些心虚，她是来送夏今上学的，怎么好像什么忙都没帮上似的？
    “没事，就让她多跑跑，晚上就不用跑步了。”程莹莹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北京挺多好玩的地方的，段锦姐你当初毕业了怎么没想着来北京呀，发展机会多，虽然在家里清闲挺好的，不过女孩子年轻的时候奋斗下，就算是失败了也有家这个大本营，不挺好的吗？”
    段锦唏嘘了下，“老了，都奋斗不起来了。”
    “哪有……”
    夏今把一系列手续办好终于能去宿舍的时候，她发现程莹莹正在给她姐洗脑，“其实我觉得吧北京虽然花销大点，可是生活更精彩呀，段锦姐你又不用养家，工资够自己用，还能过着质量更高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小城市里清闲，可是一眼都能望到头，你回过头来再看看，自己活了一辈子，有什么能值得一辈子回忆的事情呀？都没有，那时候后悔也都晚了。你说呢夏今？对了，夏今，你觉得你活到现在，什么事情能让你一辈子都记住？”
    默默看了眼程莹莹，夏今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小地图找路，程莹莹不依不饶，“你得说呀。”她咬着牙似的，“我都快给你姐洗脑成功了，你要配合。”
    看着对自己咬牙切齿，转过头去跟段锦又是笑靥如花的人，夏今仰天想了想，很多事情呀，她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她现在的高考，还有程莹莹这个朋友。
    “认识你呗。”她朋友不算多，有一个算一个，程莹莹绝对是占着分量的。当初减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其实挺难熬的，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真的很不一样。即便是她和程莹莹没有在一个大学，夏今觉得她也会和程莹莹保持着联系。
    程莹莹忽然间听到这一句愣了下，然后大笑了起来，她笑得肆无忌惮，这边林荫道下有不少人可是程莹莹绝对是最夺人眼球的那一个。当然，也引得别人侧目，可是程莹莹根本不在乎。
    她好一会儿才不笑了，“我也觉得，毕竟我这么好的姑娘，你打着灯笼找全北京城也就这么一个。”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夏今没跟她瞎掰扯，因为程莹莹又去洗脑她表姐了。
    夏今的宿舍七层楼，所以没电梯，拎着行李箱一路到了五楼，她都有点胳膊酸了。
    “你看段锦姐，夏今明明文科更好，结果还是勇于尝试选择了理工科……”
    有这么举例子的吗？她选专业的时候也是深思熟虑了的，又不是为了尝试挑战，谁拿自己的前途来大冒险呀。
    段锦笑了笑，“我怎么发现你总是劝我出来工作呢？”
    被戳破了的程莹莹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哪有，再说了，就算是我劝了，听不听的也是段锦姐你自己的意思不是？夏今，你宿舍里没人呀。”
    是还没人，她还是第一个到来的。夏今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就是出去了，“先去吃点东西吧，回头再收拾。”
    早饭和午饭算是一块解决的，因为坐了一晚上火车的缘故，段锦先回酒店休息了，“没事，晚上有节目，我这个地头蛇拉着你们去玩。”
    段锦有些搞不太明白，程莹莹要是本地人的话，当初怎么还会去她们那小城市读书？
    趁着程莹莹去卫生间的功夫，段锦拉着夏今问了句。
    “我也不清楚，反正她做出什么事情都正常，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再来找你。”
    段锦没得到准确答案有些遗憾，“对了夏今，住酒店的钱回头我付就行了，别占别人便宜。”
    “我知道了姐，你收拾下洗个澡准备睡觉就行了。”
    夏今心里有分寸，她跟程莹莹关系挺好的是不假，不过也不能肆意消耗这段友情。
    只是她有点惊讶，程莹莹竟然在这家酒店订了另一个房间，“你傻呀，咱们再回学校再过来还不是浪费时间还累得要死要活，在这里歇会儿得了，我也困呀，一大早晨就是起来，都没睡我的美容觉。”
    “美容觉是早睡早起，再说了你才多大美什么容呀？”怎么越来越不靠谱的样子。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美容要从青春期开始，懂吗？”程莹莹把房卡往桌上一丢就是倒在了床上，“我觉得你姐很悬乎，都看出我心思来了，我可不能再说了。”
    虽然程莹莹也把握着分寸，可是说多了段锦看出来并不奇怪，“不管怎么样，先谢了，再看看吧。”
    程莹莹趴在床上看夏今，“你和你姑为什么铁了心要拆散她和她男朋友？虽然恋爱中的女人挺盲目的，可是你们姑侄俩挺坚持的哈。”
    程莹莹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探视，夏今坐在沙发上看窗外，“大概旁观者清吧，我姑总不能是害她，至于我，从小我姑就挺疼我的，无条件的站在她那一边。”
    “这倒是。”程莹莹把自己摊在床上，“夏今，之前的事情对不住你。”
    这话说的夏今没反应过来，“什么事？”程莹莹还能有什么事情能对不住自己吗？她想不出来。
    “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说我当时转学到你们那里去，反正我不说你也不会问，不会介意的对吧？”她笑了笑，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眼神带着些迷茫。
    “高考后我就出去玩了，欧洲那边玩了好长时间，我觉得现在自己是彻底放下来了，所以跟你说也没什么关系。”程莹莹笑了笑，“还记得我元旦的时候回家参加婚礼吗？就是你夏令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
    夏今愣了下，她当然记得，那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下雪天程莹莹非要拉着她出去吃蛋糕，然后问自己送什么结婚礼物合适。她当时就随口说了句张伯伯家的哥哥，名字都没说，夏今也没往心里去。
    张连奕，就是那个人？
    “小时候我爸妈忙工作也没怎么有空管我，外公又是宠着我，把我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可是小霸王李元霸也有他敬畏害怕的二哥李世民呀，我是独生子女没什么亲哥哥亲姐姐，唯一害怕的就是张连奕了。”
    程莹莹笑了起来，“我爸妈当时还挺高兴的，他们就怕我外公宠着我把我养成一个小废物，有张连奕看着起码我还知道学习，这不挺好的吗？我也觉得挺好的，所以从小就说长大了要嫁给他，那时候他笑着跟我说，那得我先长大了才是。”
    夏今想了想，她算是见了张连奕三次，只觉得那个人不怒而威，有点难以想象那张脸上挂着笑容是什么样的画面。
    “可是等我长大了，他订婚了，未婚妻是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女人。你也见到了，挺漂亮的对吧？”程莹莹笑着说道，夏今看她眼角淌出了泪水。
    “我没看清楚，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夏今实话实说，她就看到了那女人的半张面孔，而且是匆匆忙忙看了眼，现在想，都有些想不出来她长什么样了。
    “我知道这事后跟我爸妈闹，还抱着我外公的照片哭，我爸妈当时拿我没辙，大概恨不得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女儿。”程莹莹笑了起来，“夏今，想不到我当初也是这么熊吧？”
    “你没见到我之前，我也是很差劲的一个人。”她前世活得挺失败的，现在比当初好了太多，起码有很多事情她不再那么后悔了。
    “可是你绝对没我那么差劲。”程莹莹笑了起来，“我后来自甘堕落，酒吧是我最经常去的地方，有一次喝多了酒，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人劫了色，还怀了孕。”
    程莹莹轻描淡写地说着过去，夏今惊了一下，程莹莹当时也就是高中生呀！
    “做了手术后，我爸妈商量着把我送出国去，我不想去，最后还是我爸妈找了老同学，然后让我转学，换个环境也许能换个心情，再然后，大概你都知道了。”
    夏今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程莹莹看着僵硬在那里的朋友，她坐了起来，“怎么了？被吓到了？”
    “没。”夏今回过神来，其实社会很现实，有人在纸醉金迷有人则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有人挥金如土有人恨不得一个硬币掰成两瓣来花，有人失恋之后一蹶不振自暴自弃有人重头来过活出了新的精彩。
    程莹莹的前半段是一蹶不振自暴自弃，还有外界带来了伤害，而后半段则又是发生了变化。她没办法用一句话来总结概括，只是很确定的是她没被吓到。
    “我觉得你挺好的。”
    “噗。”程莹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夏今，你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我爸妈要是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然后再说你眼瞎。”
    看着床上手舞足蹈的人，夏今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你这么说你爸妈的吗？”
    “哪有什么。”程莹莹笑够了也没那么疯了，“其实我爸妈也挺不容易的，我住院的时候俩人天天内疚，觉得自己没尽到父母的责任，都老了好多。我妈之前可年轻了，走出去说是跟我是姐妹花人家都不会怀疑，现在就不行了，骗不了人了。”
    她一时间有些伤感，“所以我去了你们学校之后，我爸妈还很担心，直到后来遇到了你。”
    程莹莹也不知道，大概是看到夏今压腿的时候那龇牙咧嘴还坚持的模样觉得有意思吧，她忍不住开口，没想到结识了夏今，更没想到两个人成了朋友，而且还成了好朋友。
    “夏今，你知道吗？其实我喜欢跑步是因为小时候张连奕经常对我说，跑步身体好。”
    夏今觉得程莹莹是走出来了，因为现在提及张连奕的时候她就是说着一个名字罢了，只是当初，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的时候，大概她也在幻想着张连奕在陪着她一起跑。